不过每次摊开图纸,陈初仍会下意识叮嘱几句:“雪姬姑娘,这火器关乎重大,图纸内容万不可外传。”
樱井雪姬总是乖巧地点头应下,目光便紧紧黏在图纸之上,那专注劲儿,仿佛要将每一条线条、每一处标注都深深刻进心底。
偶尔,她也会蹙着眉头提出一二疑惑,或是灵感乍现给出些独到见解,让陈初忍不住侧目,暗暗赞叹这女子的聪慧机敏。
从前紧锁在眉头的机密难题,如今都能摊在二人面前,任她聪慧的眼眸扫过图纸每一处细节,她不时提出的精妙见解也常令陈初眼前一亮。
那些晦涩的机械原理、复杂的构造设想,樱井雪姬总能迅速领会,还能用她细腻心思补全疏漏。
二人围坐桌前,头挨着头,手指沿着线条比划、讨论,烛火摇曳,映照着两张专注的面庞,仿佛这世间纷扰都被挡在了门外,唯有图纸上承载的火器梦想熠熠生辉。
陈初愈发肯定,有她在旁携手,造出更多精良火器、改写东朝命运轨迹指日可待。
陈初意识到,全程若只靠自己一人埋头苦干,这火器大业不知要拖到何年何月。
好在身边还有十六个奴奴,起初他们围在一旁,瞧着那些复杂器械、图纸,确实有些茫然无措,仿若看客一般。
但陈初也知道,打铁还需自身硬,当务之急是把奴奴们调教出来。
于是,他挑了几个手脚麻利、脑子灵光的奴奴,率先手把手教学。
从最基础的木料切割、打磨讲起,教他们辨别木材纹理走向,怎样下刀能让木块平滑规整,遇上尺寸不合的情况又该如何补救;到后来摆弄车床,陈初不厌其烦地示范手摇柄如何匀速转动,刀头靠近工件时要把控怎样精准的分寸,稍有偏差就得即刻停下调整。
奴奴们起初频频出错,不是摇动手柄太快致使车床剧烈抖动,就是刀头进给过量毁了工件,陈初虽心急,却耐着性子一次次纠正,反复演示。
樱井雪姬也没闲着,她本就心细如发,加之聪慧过人,陈初讲解那些机械制造、火器研制的门道时,她便在一旁全神贯注地聆听,不多时竟将复杂晦涩的知识领会了七八分。
见奴奴们满头大汗、神情紧张,活脱脱一群摸不着头脑的热锅上蚂蚁,她便轻移莲步,适时递上帕子,温柔地为奴奴们擦擦汗,温言宽慰几句,缓解他们紧绷的神经。
待到实操环节,陈初示范关键步骤时,樱井雪姬更是目不转睛,生怕错过分毫细节。陈初只教一遍,一是时间紧迫、分身乏术,二来他也有意考考这姑娘的能耐。
而樱井雪姬果真没让他失望,待陈初演示完毕,她便能将工序步骤、操作要领一一道来,讲得头头是道。
奴奴们听陈初第一遍教时许多没听懂,这时便可以再听一遍,理解程度便大大提高。
像是车床操作,陈初演示完手摇柄匀速转动的技巧、刀头精准进给的分寸后,樱井雪姬紧接着就上手重复教学。
她身姿轻盈地站在车床旁,握住手摇柄,动作轻柔又沉稳,一边缓缓转动,一边细致解说:“大家瞧,这手柄可不能急,得稳稳发力,匀速转动,要是忽快忽慢,车床抖起来,零件可就全毁啦。还有这刀头,靠近工件时,眼睛盯紧了,只消进这么一点点……”
奴奴们围在四周,跟着她的指引,眼睛一眨不眨,渐渐有了领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