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次进山前,这大刀客都要和采药把头商议进山路线等等许多事宜。
以往,都是林富提前去找林洋,这次林洋等了一整天,见陈怀安什么动静都没有,最后憋不住了,便找上门来。
“陈把头,好大的架子啊!”
林洋直接闯进了陈怀安的独院,都没给郭大川通报的时间。
难得的好天气,大太阳挂在天上,万里无云,陈怀安正抱着女婴,在院子里晒着太阳。
“林刀头,大驾光临,有失远迎!”
陈怀安嘴上客气,但却并未起身。
林洋嘴角的肌肉微微抽搐,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狂的底层。
“这丰陵县的泥腿子们,叫你一声‘六爷’你真就把自己当‘爷’了?”
“不敢,我是个什么身份,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!”陈怀安摇着手里的拨浪鼓,逗着怀里的女婴。
林洋深吸一口气,点了点头:“好一个自知之明!”
二人的谈话,外人不知,只见得林洋牛气冲天,从陈怀安的独院里,摔门而去。
“别拿这破玩意在本尊眼前晃悠!烦!”
陈怀安真的将洛云霜当做婴儿在哄,实在让她有些烦躁,可是又没办法表现出来,偶尔还要配合一下。
“咿咿呀呀……”
“真可爱,等这次回来,给你买个陶猪!”陈怀安笑着说。
这个世界,小孩的玩具很少,常见的就是拨浪鼓,泥塑之类,其余要大一些才行。
而陶猪就是用泥巴捏的小猪,四肢短小,憨态可掬,活灵活现,也是小孩子的玩具之一。
“陈把头,林刀头他……他怎么走了?”侯三郎脸上,写满了慌张,明显刀头和把头有了矛盾,而采药队进山,全仰仗着刀客的保护,他们这次进山本就是九死一生,再和刀客闹僵,侯三郎不敢想这后果。
“只是有些些许摩擦,林刀头是有格局的人,不会计较的!”陈怀安看上去并不在意。
其实,几次见面,陈怀安就感到了林洋身上的杀意,他不像林富那般,会掩饰自己,不仅仅是他,还有林柏杨身边的那个鬼医愁,毕竟陈怀安出手,治好了林柏杨的病,那个鬼医愁自然嫉妒。
至于林洋,有林富的缘故,但更重要的是因为,陈怀安不会“做事”,对外人大手大脚,却分给他这个刀头那么点蝇头小利,像是打发叫花子一样。
毕竟,当初林富每月拿出至少五两银子给林洋,而陈怀安才送了一些药草,虽然药草的效果不错,但也不值五两银子,这么不会“做事”的把头,在林洋的心里,迟早是要换掉的。
陈怀安从答应林柏杨前去采药时就清楚,此次进山,他与林洋,只有一个人能够活着回来。
林洋刚离开百草居,林柏杨就得到了消息,立刻派人去找了林洋。
“我听闻,你和阿六闹些了不愉快?”
林柏杨坐在太师椅上,喝了口茶,淡淡地说了一句。
厅下,林洋躬身而立:“回东家的话,属下一时冲动了!”
林柏杨抬眼,看了看林洋:“陈阿六和你林洋,一文一武,乃是我的左膀右臂,是我最重要的亲信!”
“尤其是这次的采药行动,只能成功!”
“我不管你们之间,有什么矛盾,若误了我的大事,休怪我不讲情面!”
林柏杨的声音愈发冷厉,林洋虎躯一颤。
“属下明白了!稍后就去赔礼!”林洋躬身回话。
“赔礼倒不必了,阿六是个心胸宽广的,自然不会与你这个武夫计较!”
“这次采药,我必须要见到龙鳞藤,其次,你要全力保护陈阿六,让他活着回来!”林柏杨叮嘱了一句。
“是!东家!”
十月初五,庚子日,清晨。
城外伏龙江支流,冰冻数尺。
三头雪狼,拉着三辆将轮子换成冰刀的车。
林柏杨亲自送行,刀头林洋带着六名刀客,采药队的把头陈怀安,带着侯三郎和乌幽,共十人,上了三辆“雪橇车”。
“啪!”
三位车夫的鞭子,在空中乍响,三头雪狼同时嚎叫一声,在冰面上急速奔跑了起来。
速度远比普通马车快了几倍,那凛冽的寒风,如锋利的刀刃刮来。
即便他们带了护具,依然觉得疼痛难忍。
“伏龙山……我又来了!”陈怀安勉强睁开眼睛,看着飞速向后倒退的两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