龙凤和鸣的道图悬浮于论剑坪上空,灰蒙混沌与冰蓝剔透交织流转,演化着无穷红尘玄机,散发出温暖而磅礴的生机道韵。这光芒如同神迹,不仅滋养着下方沉睡修复的欧卫与摇光,连带着整个狼藉的论剑坪,那些断裂的星辰椅基座、龟裂的青玉地砖,甚至被“玄”气腌入味儿的角落,都仿佛被注入了一丝微弱却坚韧的活力。
洛清尘小心翼翼地捡起掉落的宗主令,看着令牌上沾染的灰尘和一道细微的裂痕,心疼得嘴角直抽抽,但抬头望向那玄妙的道图,又看看下方气息逐渐平稳的两人,终究是长长舒了口气,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:“值…值了…星辰椅可以再造…摇光师妹和欧小友…平安就好…”
真言长老捻着佛珠,宝相庄严的脸上带着深深的感慨:“阿弥陀佛…红尘大道,因果玄奇…此龙凤和鸣之象,乃劫后新生之兆,亦是大造化之始…善哉,善哉。”他周身的佛光都似乎沾染了一丝道图的祥和。
孙百草则像只围着蜂蜜打转的熊瞎子,小眼睛死死盯着空中的道图,搓着手,嘴里念念有词:“道韵…活的道韵啊!无价!无价!这要是能刮下一点来炼丹…不不不,泡酒!泡进老夫的‘醉仙酿’里…嘶…”他吸溜着口水,完全沉浸在暴殄天物(或者物尽其用?)的幻想中。
墨衍放弃了虚空划拉,镜片(虽然碎了)后的目光带着一种纯粹科研工作者面对未知奇观的狂热:“能量形态…完美共鸣…道则具象化…信息密度超越认知阈值…这…这就是传说中的‘道景’?必须记录…必须…”他手忙脚乱地想从百宝囊里掏记录玉简,却发现玉简早在地脉溶洞爆炸时碎成了渣。
花蕊和阿萝娜手拉着手,站在不远处。花蕊清澈的鹿眼里满是惊叹与祝福:“摇光姐姐和恩公…他们好般配…”阿萝娜则抱着她的桃花盅,小嘴微撅,鹿眼盯着道图下欧卫的身影,又看看旁边气息平和的摇光,肩头的桃花印记微微发烫,小声嘟囔:“哼…便宜这冰疙瘩了…我的蛊源还在他那儿呢…”
而角落的地上,陆仁贾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,悠悠转醒。他只觉得浑身骨头像是被拆了重组,脑袋里像是塞了一团浆糊,还混合着万年淤泥的余味。他挣扎着坐起,茫然地看着四周的狼藉,最后目光落在自己怀里…那个灰扑扑、顶端破了个小洞的包袱上。
“嘶…头好痛…”陆仁贾揉着太阳穴,下意识地抱紧了包袱。就在他手指触碰到包袱皮的刹那,一股极其微弱、却异常清晰的信息流,如同涓涓细流,瞬间涌入他混沌的脑海!
不是意念交流,而是…传承!
关于“玄”龟一族最基础、也最核心的天赋神通——**龟息**与**撼地**的…运用法门!信息极其简单,甚至带着点敷衍了事、丢垃圾般的随意感,但核心精义却无比清晰!
**龟息**:非敛息伪装,而是深层次融入地脉,引动大地本源之“玄”气,化为无形屏障,封镇、隔绝、亦可…短暂撼动地脉!
**撼地**:非蛮力破坏,而是以自身为引,共鸣地脉波动,引发局部地动山摇,威力视引动地脉之广、自身承受力而定…慎用!容易反噬!
“这…这是…”陆仁贾彻底懵了!他看着怀里那破洞包袱,回想起昏迷前玄龟残魂的狰狞、断爪爆炸的恐怖、以及最后那道救命(也差点害命)的暗金土元流光…一个荒谬又让他心脏狂跳的念头浮现:难道…那老乌龟的本源…或者说…它这身“龟壳”的本事…被这破包袱…或者…被我…给…继承了?!
他尝试着按照脑海中的法门,极其微弱地引动一丝意念,沟通脚下的大地…
嗡!
一股极其微弱、却无比厚重真实的土黄色光晕,如同水波般从他屁股底下扩散开来!覆盖了方圆三尺之地!光晕所及之处,地面那细小的裂缝竟…极其缓慢地…开始自行弥合!一股微弱却坚韧的“不动”之感油然而生!
“卧…槽…”陆仁贾激动得浑身发抖,差点又晕过去!虽然只能覆盖屁股大点地方,但这可是实打实的神通啊!他陆仁贾,咸鱼翻身了?!他抱着破包袱,如同抱着绝世珍宝,笑得像个三百斤的傻子。
**“…出息…”** 一道微弱、带着浓浓鄙夷和“眼不见为净”意味的意念,从包袱里幽幽飘出,随即彻底沉寂。
就在这时——
“咚!”
“咚咚咚!!!”
一声沉闷、如同重锤擂击心脏的巨响,猛地从远处那被封死的、通往地脉溶洞的通道入口传来!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猛烈!都要…规律!仿佛有什么东西,正在里面…有节奏地…撞击着洛清尘布下的封印!
紧接着!
咔…咔嚓嚓…
封堵入口的阵法光幕上,之前被冲击出的蛛网般裂纹,如同活了过来般,开始疯狂蔓延、扩大!一丝丝粘稠污秽、带着硫磺与灵魂腐朽气息的墨绿色魔气,如同毒蛇般,顺着裂纹的缝隙,丝丝缕缕地…渗透了出来!
“不好!”洛清尘脸色剧变,“封印…撑不住了!里面的魔物残骸…或者那污浊风暴…在冲击!”
“魔气外泄!”真言长老降魔杵佛光立刻扫向那些渗透出的魔气,发出“滋滋”的消融声,但魔气源源不绝,佛光只能暂时遏制!
“该死!地脉溶洞被彻底污染,成了新的魔巢!必须重新加固封印!否则魔气源源不断侵蚀地脉,逍遥山根基必毁!”孙百草也顾不上他的道图泡酒梦了,急吼吼地摸出几颗黑乎乎的蚀魔丹。
“能量反应…高浓度污秽魔能…具有强烈侵蚀性与…增殖性…”墨衍镜片后的目光凝重,“之前的爆炸并未彻底湮灭魔源,反而可能…催化了某种更棘手的魔物聚合体!封印光幕结构应力即将崩溃!预计…半炷香!”
半炷香!
所有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!刚刚平息的劫难,竟以更凶险的方式卷土重来!
“加固!必须立刻加固封印!”洛清尘催动宗主令,残余的星辰之力疯狂涌向光幕,试图修补裂纹,但杯水车薪!
真言长老佛光全力输出,也只能延缓魔气渗透速度!
孙百草的蚀魔丹砸过去,如同石子投入泥潭,激起一点涟漪便被污秽魔气吞噬!
“让我试试!”陆仁贾抱着包袱跳了起来,一脸“该我上场表演了”的激动!他按照脑海中的传承,深吸一口气,意念沉入脚下大地,试图引动更强大的“龟息”之力封堵通道!
嗡!
他周身土黄色光晕猛地一亮,覆盖范围…扩大到了方圆五尺!脚下的裂缝弥合速度…快了一丢丢…但对那巨大的封印光幕和汹涌的魔气来说…如同螳臂当车!
“……”众人沉默地看着他。
陆仁贾脸一红,讪讪地缩了回去,抱紧包袱:“呃…还…还不熟练…”
“没用的!”墨衍声音急促,“通道连接地脉深处被污染的灵枢!魔气根源不除,封印再强也会被源源不断的污秽魔能冲垮!必须…必须找到一种能中和污秽、隔绝魔源的特殊力量!将其…彻底封堵在源头!”
中和污秽?隔绝魔源?特殊力量?
所有人的大脑飞速运转!孙百草翻着他的百宝囊,真言长老思索佛门秘法,洛清尘回忆宗门典籍…
“特殊力量?”阿萝娜抱着她的桃花盅,清澈的鹿眼眨了眨,看着那丝丝缕缕渗透出的污秽魔气,小鼻子下意识地嗅了嗅,眉头微蹙,露出一丝嫌弃,“这魔气…又腥又臭又酸…比寨子里放了三年的酸笋还难闻…”
酸?
说者无意,听者有心!
一直关注着局势的酒剑仙,浑浊的老眼猛地一亮!他目光如电,瞬间扫过阿萝娜怀中的桃花盅,扫过她肩头微微发烫的桃花印记,再扫过那渗透出的污秽魔气,最后…定格在论剑坪某些角落残留的、被“玄”气压下去、但并未完全消散的…某种“陈年佳酿”的余韵上…
一个极其荒谬、却又在逻辑上丝丝入扣的念头,如同闪电般劈中了他!
“酸…秽…”酒剑仙捋着胡须,浑浊的眼中精光爆射,仿佛发现了新大陆,“魔气至秽,桃花情蛊之念…至‘酸’?秽需酸克?不不不…是…醋!醋能解腥臊!醋能防腐!醋能…封坛!隔绝外邪!”
他猛地看向阿萝娜,语速快得惊人:“小女娃!你那桃花情蛊的邪念…不对,是情蛊本源之力!是否至阴至柔,带着强烈的…呃…酸蚀之性?如同陈年老醋?”
阿萝娜被问得一愣,小脸微红,下意识抱紧盅:“是…是啊!桃花蛊力缠绵蚀骨,蚀人心智,当然…当然酸啦!比寨子里的百年老醋还酸!怎么了?”
“好!好!好!”酒剑仙连道三声好,抚掌大笑,仿佛解决了一个千古难题,“魔气污秽腥臭,如同腐肉!情蛊之力至酸蚀心,如同陈醋!以酸克秽,以蚀封腐!再辅以…嗯…那万年老龟的‘陈年玄气’为引,增其厚重隔绝之效!妙!妙啊!此乃…‘醋封魔渊’之绝妙法门!”
醋…醋封魔渊?!
所有人都被酒剑仙这石破天惊的脑洞震得外焦里嫩!
洛清尘:“前…前辈?您是说…用…用情蛊的酸…和那老乌龟的…臭…去…去封堵魔气?” 他觉得自己几百年的道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。
真言长老捻佛珠的手都僵住了:“阿弥陀佛…红尘万相…果然…无奇不有…”
孙百草小眼睛瞪得溜圆:“以毒攻毒?不…是以酸克秽?以臭封腐?这…这理论…闻所未闻!但…细思…似乎…有那么点…歪理?”
墨衍镜片后的目光疯狂闪烁,手指在虚空中划拉推演:“情蛊酸蚀属性…对魔气污秽侵蚀性的中和模型…玄**气惰性隔绝原理…能量交互模拟…理论可行!成功率…百分之六十三点七!值得一试!”
花蕊和阿萝娜面面相觑。花蕊小声道:“阿萝娜姐姐…你的蛊…能…能当醋用?”
阿萝娜小脸涨得通红,鹿眼瞪着酒剑仙,又羞又气:“你…你们!我的桃花蛊是圣物!不是…不是醋!!” 她气得直跺脚。
“小女娃!事急从权!”酒剑仙正色道,指着那裂纹飞速蔓延、魔气汹涌的封印光幕,“半炷香!要么试试这‘醋封’之法!要么大家一起等着魔气冲天,逍遥山变魔窟!你那本命蛊源还在那小子身上吧?他要是被魔气吞了,你的蛊源也玩完!”
阿萝娜看着那岌岌可危的封印,又看看道图下昏迷的欧卫,再看看自己心爱的桃花盅,小嘴瘪了瘪,眼中瞬间蓄满了委屈的泪水:“呜…你们…你们都欺负人…我的蛊…我的宝贝蛊盅…要变成封坛泥了…”
话虽如此,她还是带着哭腔,小心翼翼地捧着桃花盅,走到那封印光幕前。看着裂缝中渗透出的污秽魔气,她小脸煞白,强忍着恶心和恐惧。
“陆小胖子!”酒剑仙又看向抱着包袱、一脸茫然的陆仁贾,“别傻愣着!你的‘龟息’!引动大地玄**气!不用多!就覆盖住这通道入口!要厚!要沉!要…够味儿!给阿萝娜的情蛊酸气做‘封坛泥’!”
“啊?我?”陆仁贾一个激灵,看着那魔气汹涌的入口,腿肚子又开始打颤。但看着酒剑仙不容置疑的眼神,再想想自己刚得的“神通”,一咬牙:“拼了!为了逍遥宗…为了我的玄龟传承…呃…为了大家!”
他抱着包袱,冲到通道入口旁,一屁股坐在地上!按照脑海中的传承,意念沉入大地,沟通地脉!这一次,他不再想着覆盖多大范围,而是将全部意念集中在…“厚”与“沉”上!
嗡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