宁言从没想过,有一天还能看见自己的葬礼。
伊薇下葬那天是个雪天,寒风凄冷,小雪伴着微雨,宁言的车停在墓园山脚下。
仰头看,能看见一条长长的队伍,撑开的黑伞蔓延至上山楼梯的尽头。
他点着一支烟,却没有抽,夹着烟的左手伸出窗外。
烟还没有燃完,已经被雨水打湿,快要灭了。
宁言抬头,看见穿着一身黑的喻承白,站在台阶上与他对视。
眼神冰冷死寂,没有了前几天在医院里的汹涌杀意,也没有灭顶仇恨,连失望都看不到。
白危站在身后为他撑伞,见他停下脚步,顺着目光抬头看去。
看见了坐在车内,正用手指捻灭烟头的宁言。
白危是昨天回来的,伊薇死亡的过程被严密封锁,所以他并不知道细节,也不敢在这时候去问喻承白。
此时看见宁言,忍不住皱眉:“他怎么没有上来?”
喻承白没有说话,淡淡收回目光,转身往来时的路走。
白危没忍住一愣,看了看还坐在车里的宁言,又看看离开的喻承白的背影,短暂的疑惑与震惊过后,立刻追了上去。
长长的队伍重新移动起来,宁言手里掐灭的烟蒂丢在了地上。
他看着被喻承白牵在手里,频频回头的贝贝,见她眼睛红的厉害,忍不住冲她笑笑。
贝贝愣了下,眼睛忽然红的更加厉害,别过头去,不敢再看他。
“不懂你在想什么。”坐在副驾驶的林放低头看了眼手里抱着的白色洋桔梗,一脸的嫌弃,皱眉道,“给你自己上坟,你也不嫌忌讳。”
“忌讳什么?我以后每年清明都要过来给自己扫墓呢。”
说着,宁言扭头去看后面坐着的时铭,笑着道:“时少,以后你陪我一起来吗?”
时铭看着身侧放着的一捧白玫瑰,没说愿不愿意,只是神色复杂道:“你确定喻承白会让你每年清明来给他老婆上坟?”
“不让我来,我就扮成九爷跟你一块儿来呗,不让我扫墓,还不让你跟九爷来扫墓吗?”
时铭伸手按住了眉心。
林放从后视镜里看见了他头疼又无语的模样,忍不住问宁言道:“喻承白是整个京圈里公认的好脾气,这么多年连个正经的敌人都没有,你今天来参加葬礼,他连门都没有让你进去。我很好奇,伊薇死的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?”
宁言打电话叫喻承白来‘玫瑰之约’下棋那晚,林放回家处理事情,只小坐了片刻就离开了。
都没等到喻承白过来,自然也就没有看见后面那些事情。
尤其是后来医院那一幕,他连听都没听说过,顾九京下了死命令,几个医生护士助理没有一个人敢往外传。
“也没什么,他以为他老婆是我找人开车撞死的。”
“你那晚不是约他出来下棋?他为什么会以为是你找人开车撞死的。还有,你如果要借着他出门的机会制造意外,完全可以从其他方面入手,把自己摘的更干净,为什么偏偏要自己把人约出来?”
林放作为一个精明的商人,最擅长的就是跟人玩心眼子,实在不理解他这种漏洞百出的死遁方式,皱眉道:“你很喜欢他讨厌你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