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攥紧帕子,指甲几乎掐进掌心:“江公子要赴科举,该离我这市井女远点。”话一出口,连自己都惊得发颤。
他猛地攥住我手腕,力道大得像要把我刻进骨血:“你明明知道,我......”
终究没让他说完。我狠下心推开他,转身时瞥见他腰间晃动的玉佩——那是我去年用三个月绣工钱给他求的平安佩。玉坠子在暮色里泛着温润的光,像他曾为我摘过的月亮。
后来他果然去了府城,我隔着人群远远望过他一眼。他骑在高头大马上,青衫衬得身姿愈发挺拔,腰间却不见了那枚玉佩。有人说江公子在府城定了亲,未婚妻是知州千金。我摸着绣绷上早已褪色的并蒂莲,忽然想起他教我念“所谓伊人,在水一方”时,指尖划过竹简的沙沙声。
再见面是在城南旧巷。我抱着绣品去当铺,迎面撞见他扶着位锦衣女子走过。女子鬓边的珍珠步摇轻轻晃动,衬得她面容娇艳。他抬头看见我,脚步猛地顿住,眼底翻涌的情绪让我想起暴雨前的湖面。我攥紧手中粗布包袱,福了福身:“江大人安好。”他张了张嘴,却被身旁女子轻轻拽了拽衣袖:“公子,该去诗会了。”
看着他们相携离去的背影,我忽然想起上元节那只化掉的糖画兔子。原来有些东西,终究是握不住的。巷口的糖画摊还在,可卖糖画的老伯早已换了新人。我摸出荷包里的碎银,要了只兔子形状的糖画,金粉落在掌心,像极了那年他眼中的星光。
风起时,糖画尾巴上的金粉簌簌飘落,混着我眼角未坠的泪,融在青石板上。原来青梅枯萎,竹马老去,我们终究是隔着一川星霜,再回不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