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5章 月光烬(2 / 2)

墨迹在雨水中晕开,像那年他替她挡住暴雨时,衬衫上洇开的水痕。原来他什么都知道,知道她藏在抽屉深处的求婚戒指,知道她每次叫\"明川哥\"时,眼底闪过的不是爱意而是愧疚。

\"原来......\"她攥着信纸的手在发抖,身后突然响起汽车鸣笛。沈严辞的黑色轿车急刹在她面前,他冲下来时,雨伞被风吹得翻了边。

\"谁给你的?\"他盯着她手中的信纸,喉结滚动。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滑落,滴在她手背上,凉得刺骨。

她抬头看他,忽然想起第一次见他时,他穿着笔挺的西装,站在顾明川身边像棵永远不会弯折的柏木。那时她以为,这样的人永远不会有软肋。

\"沈严辞,\"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异常平静,\"我们离婚吧。\"

雨越下越大,他忽然笑了,笑声混着雨声,听不出是哭还是笑。他伸手想摸她的脸,却在触到她湿润的眼角时猛地收回手,指节狠狠砸在旁边的梧桐树上。

\"为什么?\"他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,\"明明我才是......\"

\"因为你是沈严辞。\"她打断他,将湿透的信纸塞进他掌心,\"而他是顾明川。\"

第四节。烬余温

三个月后,陈静月在整理旧物时,发现沈严辞留在保险柜里的病历单。肺癌晚期,诊断日期是她割腕自杀的那天。

照片从病历本里滑落,是少年时的他们三人——她和顾明川站在中间,沈严辞穿着白衬衫站在右侧,嘴角微微上扬,目光却只看向她。

窗外,梧桐叶簌簌飘落。她忽然想起最后一次见他,他站在民政局门口,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。他说:\"小静,以后每年的极光,我托明川替你看。\"

手机忽然震动,是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:\"今天去看了极光,像你喜欢的莫奈油画。严辞哥说,以后每年都会陪你看。\"

泪水大颗大颗砸在屏幕上,她忽然想起那年葬礼上,他递来的热粥还冒着热气,而她始终没告诉他,其实在顾明川说\"我爱的是阿辞\"的那个夜晚,她就已经看懂了自己眼底的倒影。

风穿过纱窗,卷起桌上的信纸。那是她未写完的信,落款是:\"致我迟了十年的爱人,沈严辞。\"

月光透过窗棂,在地板上织出一片银色的霜。她轻轻抚摸着项链坠子,那里嵌着两颗细小的钻石,一颗是顾明川的求婚戒,一颗是沈严辞的婚戒。

原来有些爱,早已在时光里悄然生长,像根系般盘根错节,分不清起点与终点。而她终于明白,真正的遗憾从来不是\"得不到\",而是当爱终于破土而出时,那个人已经站在时光的另一头,笑着对她说:\"没关系,我早就知道,你会来。\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