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 雁门关外月如霜(1 / 2)

我第一次见谢砚之,是在太液池的龙舟上。他穿着沾血的铠甲单膝跪地,头盔上的红缨还滴着塞北的雪,却在抬头时撞进我眼里——那双眼睛像淬了冰的刀,却在触及我腕间的糖葫芦时,泛起一丝极淡的涟漪。

“臣护驾来迟。”他的声音像老松被风吹过,带着沙砾般的粗粝。

我慌忙把糖葫芦藏到身后,指尖还沾着山楂的甜浆,在宫绦上洇出小块暗红。原来传闻里杀人如麻的镇北将军,盔甲下藏着双这样好看的手,指节分明,虎口处结着薄茧。

后来我总往演武场跑,借口是“观摩兵法”,实则蹲在城墙根下看他练兵。他骑在黑马上演示劈枪时,衣摆会扬起细碎的尘土,我便捏着帕子替他掸肩,换来他挑眉时的一声低笑:“公主看够了么?”

霜降那天,我偷了皇兄的兵符塞给他。他握着鎏金虎符的手突然发颤,指腹擦过我掌心的朱砂痣:“这是死罪。”

我仰头看他眉间的川字纹,故意把脸凑得极近:“将军怕死?”

他忽然转身,铠甲鳞片相撞发出清响,声音闷在胸腔里:“臣怕的是,再握不住这柄刀。”

冬至宫宴,我穿了他送的狐裘。雪白的毛领衬得脸愈发小,他隔着觥筹交错望过来,目光在我耳垂上的珍珠坠子停留——那是用他缴获的北狄珍珠磨的。皇兄突然举起酒杯:“镇北将军劳苦功高,朕欲将长公主和亲北狄,以安边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