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第一次见沈砚时,他正被铁链锁在暗牢刑架上。新剥的人皮悬在梁上滴血,他垂着头,指缝间渗出的血珠砸在青石板上,洇开细碎的红梅。
“编号三七,以后归你管。”管事公公扔给我一串钥匙,铁锈混着血腥气扑进鼻腔。我解开他腕间镣铐时,他忽然抬眼,眼尾青黑如墨,却有双极亮的眼睛,像雪夜山涧里未冻的冰泉。
我们是暗卫营里最卑贱的活死人。我学的是“影”,专司隐匿暗杀;他修的是“杀”,以命换命的死士功夫。每月十五,管事会往我们粥里掺毒,唯有互相喂下对方的解药才能活命。
“阿砚,张嘴。”我第三次把药汁灌进他喉咙时,他忽然攥住我手腕,指腹摩挲过我掌心生的薄茧:“你总这样救我,不怕我哪天反过来杀了你?”
我低头避开他目光,盯着他喉结上狰狞的刀疤——那是去年替主子挡箭时留下的。暗卫营的规矩,活过三年的人,伤疤会被刻成图腾。他胸口的狼首已经衔住第三根肋骨,而我后腰的蛇形才盘到尾椎。
冬至那夜,我奉命去杀一个书生。月光淌过他窗前的雪,他正握着毛笔在纸上写“青青子衿”,砚台里的墨香混着炭火气,像极了沈砚屋里的味道。我的匕首抵住他咽喉时,他忽然笑了:“姑娘手可真凉,可是从极北来的?”
血溅在宣纸上的瞬间,我想起沈砚总在深夜替我揉按发僵的指节,他掌心常年温着,说这样握刀才稳。回营后我在寒潭里泡了三个时辰,直到指尖泛白,仍觉得沾了书生的墨味。
“疼吗?”沈砚不知何时蹲在潭边,扔给我一块烤得焦香的鹿肉。我咬下时才发现里面裹着蜜饯,是他上个月用军功换的。他说看我总盯着膳房的糖罐子发呆,像只偷腥的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