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节

融火

姚辰的惨叫像把生锈的刀，剜着辰砂的心脏。他看见火焰中的男人跪倒在地，机械臂上的纹路正像融化的蜡油般剥落，露出底下泛着蓝光的基因链。那些链条像被无形的手撕扯着，断了又连，连了又断，每一次断裂都让姚辰的身体抽搐一下，疼得他差点咬碎后槽牙。

“放开我！”辰砂拼命挣扎，苏晴的手却像铁钳一样箍着他的腰。他能听见自己的声音里带着哭腔，像个无助的孩子，“他撑不住的！我们的基因是共生的，只有我能帮他！”

“不行！”苏晴的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，却死死不肯松手，“你忘了女魃说的吗？创世炉的考验会抽干你的生命力！你进去就是送死！”

辰砂突然安静下来，他转头看着苏晴，眼神里有股狠劲，像极了部落里那些敢独自猎猛犸的勇士。“你知道吗？”他轻声说，“在蓝星，当火种快熄灭时，最勇敢的人会跳进火堆，成为新的柴薪。现在姚辰就是那个柴薪，而我……”他摸向胸口，那里还留着姚辰鸿蒙核心的温度，“是他点燃的火种。”

苏晴的手劲松了松，辰砂趁机挣脱，朝着平台狂奔而去。偃师氏工程师们的惊呼、小茧的尖叫都被甩在身后，他眼里只有火焰中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影。当他的脚踏上平台的瞬间，金色火焰突然变成温柔的金色涟漪，像母亲的手一样托着他，送他到姚辰身边。

“笨蛋……谁让你进来的……”姚辰抬起头，半边脸已经透明，能看见底下跳动的鸿蒙核心，“快走……”

辰砂没说话，他握住姚辰的手，将自己的基因链主动向对方敞开。那一刻，无数记忆如潮水般涌来：姚辰在末日时空为他挡下熵之影的攻击，辰砂在蓝星用齿轮修复偃师氏机关兽，两人在元宇宙共振时的温暖……这些记忆化作金色的丝线，将他们破碎的基因链重新编织在一起。

巨人的声音里第一次有了波动：“共生基因……竟然真的存在……”

火焰突然变得柔和，不再是灼烧的剧痛，而是像泡在温水中般舒适。辰砂看见自己的齿轮和姚辰的星辰在火焰中融合，变成一个阴阳鱼形状的图腾，图腾中心是跳动的金色火苗，每一次跳动都让创世炉发出共鸣般的嗡鸣。

“以共生为引，以信念为锚，你们通过了考验。”巨人的金属身体开始崩解，化作无数光点汇入火焰，“太初之火，将为共生文明燃烧。”

创世炉核心的火焰突然冲天而起，照亮了整个裂隙。辰砂感觉自己的身体变轻了，他和姚辰的影子在火焰中重叠，变成一个模糊的轮廓。透过火焰，他看见远处的人伦宇宙，机械城邦和绿色星球在星光下静静运转，就像一幅永远不会褪色的画。

“看，”姚辰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，却又像是从自己心底发出的，“我们做到了。”

就在这时，时空裂隙突然剧烈震动，像是被人狠狠摇晃的玻璃罐。创世炉的火焰开始不稳定地跳动，变成刺眼的紫色，那些流动的符号纷纷脱离炉体，在空中组成一个巨大的漩涡。

“时空乱流！”偃师氏工程师的喊声从通讯器里传来，“舰长，快回来！裂隙要崩塌了！”

辰砂还没来得及反应，就感觉一股巨大的吸力将他们往漩涡里拽。姚辰一把抱住他，用自己的身体挡住迎面而来的碎石：“抓紧我！”

就在这时，火焰中突然浮现出一个虚影。那是个穿着古老服饰的人，头上戴着齿轮形状的冠冕，眼中流淌着星河般的光芒。他一抬手，乱流竟暂时静止了。

“共生的孩子们，”虚影的声音像千万个铃铛同时响起，“创世炉的火种将指引你们前往太初遗迹。记住，文明的终极答案，不在过去，也不在未来，而在每一次勇敢的共生选择中。”

虚影消失的瞬间，辰砂感觉有什么东西钻进了他的齿轮，同时姚辰的鸿蒙核心传来一阵剧痛。创世炉的火焰突然凝成一颗火种，飞进方舟号的引擎里。紧接着，漩涡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，将他们狠狠拽了进去。

再次睁开眼睛时，辰砂发现自己躺在方舟号的走廊里，头顶的灯光忽明忽暗，远处传来偃师氏工程师们的喊声。他赶紧爬起来，在废墟中找到了姚辰。那人的机械臂已经完全损毁，却还紧紧攥着齿轮，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笑容。

“没事吧？”辰砂扶他坐起来，手忙脚乱地检查他的伤势。

姚辰摇摇头，指了指窗外。辰砂转头望去，只见裂隙已经消失不见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陌生的星空，那里有一颗巨大的星球，表面布满齿轮状的纹路，在黑暗中散发着柔和的光芒。

“那是……太初遗迹？”苏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，她脸上有一道伤口，却笑得格外灿烂。

姚辰点点头，伸手摸向胸口，那里有个新的纹路，像是齿轮和星辰的结合体。“虚影说，火种会指引我们。”他看向辰砂，眼里闪着光，“看来，我们的旅程才刚刚开始。”

辰砂握紧齿轮，能感觉到里面有新的力量在涌动。远处，方舟号的引擎重新响起，这次的声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沉稳，像是一个坚定的承诺。他知道，不管前方还有多少危险，只要他们在一起，就没有过不去的坎。

下章预告：方舟号抵达太初遗迹，却发现这里是囚禁着远古共生文明的“宇宙监狱”，守狱者竟是被熵化的太初文明后裔，危机中火种共鸣唤醒遗迹深处的共生巨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