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是不是一心求死啊?行,那咱今儿就把话给彻底说开了!”我瞪着眼前这人,一股脑儿地把话匣子打开。“就前几年,在非洲东南部海岸,有艘葡萄牙船触礁失事了。船上那些人要想活命,就只剩走路这一条路可走。可你再瞧瞧船上都是些什么人?大多都是养尊处优的绅士和贵妇,平日里过惯了衣来伸手、饭来张口的日子,哪儿走过啥路啊!”
我越说越激动,脑海里浮现出当时那幅画面,“有个男的胖得跟头熊似的,两条腿就跟灌了铅似的,根本挪不动步,只能让人抬着。刚开始那几个水手还咬着牙抬了一小段路,可没多会儿,一个个累得气喘吁吁,实在扛不住了,直接把他扔在沙滩上,扭头就走。那胖子呢,宁可在那儿等死,也不愿意自己稍微动一下,最后就那么活生生地死在沙滩上了。”一口气说完这一大段话,我心里还憋着一股劲儿呢。这可不是我瞎编乱造的故事,在那个地方、那个时代,这样的悲剧实在是太常见了,多到让人心里发寒。我本想再补上这么一句,可话还没出口,唐·曼纽尔就气势汹汹地打断了我。
“可咱们这船已经坏得不成样子了呀!我们拼了老命,好不容易才挣扎着上了岸。”他涨红了脸,说起话来就好像在跟一股巨大的阻力较劲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,那模样,真像是在和人费劲地扳手腕,使出了吃奶的力气。
我看着他那副固执的样子,强压着心里的不耐烦,用缓慢而又坚定的语气接着跟他讲道理:“您想想啊,这船既然能一路磕磕绊绊把你们带到这儿,那就说明它本身的底子还是不错的。依我看呐,咱们费点功夫把它修好完全没问题。您信我,修好船走水路,可比你们走陆路轻松太多,也安全太多了。走陆路,一路上指不定得遇到多少麻烦事儿呢!”
可唐·曼纽尔根本听不进去,他就像只被激怒的公鸡,浑身的毛都炸起来了,气冲冲地嚷道:“但谁能修得了这破船啊?船长,像您这样高高在上的绅士,难道您还会这门手艺不成?别在这儿说大话了!”
我心里明白,再跟唐·曼纽尔这么掰扯下去,纯粹是浪费时间,根本不会有什么结果。于是,我转身面向唐·迭戈,脸上尽量挤出一丝和善的笑容,放缓语气说道:“唐·迭戈,我在你们国家待过一段时间,对你们那儿的情况还是有所了解的。在你们那儿,绅士们向来是不会干这种体力活儿的。但我们爱尔兰人不一样,不管遇到啥活儿,只要是需要干的,那绝对不会含糊,卷起袖子就上!”
就在我说话的当口,罗曼娜迈着轻盈的步伐朝我们这边走了过来,然后静静地停在了一旁。她直直地盯着我,那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看穿我的内心,看得我心里直发毛,浑身不自在。
然而,她并没有搭理我,而是把目光转向了曼纽尔,神色凝重地说道:“虽说海上的风险确实不小,波涛汹涌,变幻莫测,但依我看,总比走陆路要好得多。更何况,咱们这一行人还带着不少女眷呢。走陆路,一路上不知道会遇到多少未知的危险。”
曼纽尔一听这话,立刻就不乐意了,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,马上怼了回去:“可是直到现在,咱们一路走来,也没瞧见有啥野蛮人啊!你们别在这儿自己吓自己了,这不就是中国人常说的杞人忧天嘛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