\"父亲,我都听见了!让我一同进京吧!\"
他解下腰间玉珏重重拍在桌上,
\"您教我骑射兵法,不是为了让我做个缩头乌龟!如今奸佞当道,正是儿郎报国之时!\"
烛火在少年脸上明明灭灭,陆沉舟恍惚看见二十年前的自己——那个在金銮殿上掷笏谏言的年轻臣子,那个为护太子周全独战刺客的忠勇之士。苏清欢轻轻按住丈夫紧绷的肩膀,目光在父子二人之间流转,眼底泛起温柔的水光:
\"让承安去吧。我们一家三口,何时怕过风雨?\"
三日后,官道上烟尘渐起。陆沉舟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最前方,玄色锦袍猎猎作响,腰间佩剑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。苏清欢的马车紧随其后,车帘半卷,露出她凝视远方的侧脸。陆承安骑着枣红马来回驰骋,时而与父亲讨论兵法,时而跑到母亲车旁讲述路边的趣事。
行至滁州地界时,暮色已浓。驿站外的老槐树下,几个行商打扮的人正围着火堆烤干粮。
\"听说了吗?张公公的干儿子在扬州当知府,短短半年就盖起了七进的宅子!\"
其中一人压低声音,
\"还有那新来的盐运使,据说是拿了三千两黄金......\"
话音未落,忽觉背后寒意顿生,转头对上陆承安冷冽的目光。
陆沉舟勒住缰绳,望着渐渐沉入地平线的夕阳。京城的轮廓在暮色中若隐若现,仿佛一只蛰伏的巨兽。他伸手摸了摸怀中先帝御赐的玉佩,那上面\"社稷为重\"四个字,此刻烫得他心口生疼。这场与宦党的较量,或许比当年的夺嫡之争更凶险百倍,但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孤身奋战的臣子——身后有同甘共苦的妻子,身旁有热血赤诚的儿子,他们陆家,定要在这浊浪滔天的朝堂上,劈开一条清明之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