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极宫的灵泉冰融时，夜不凡正裹着件偷来的青布衫蹲在沧澜国的“听风茶楼”墙角，指尖捻着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糕——三天前他为追一株会跑的“醉仙灵芙”误入这凡俗小国，却不想被沧澜宫的琉璃瓦晃花了眼，更被茶楼上的说书人嘴里的“宫主招亲”听得挪不动脚。

“您猜怎么着？沧澜宫主霓裳仙子，那可是连天上的仙君都动过心的人物！”说书人惊堂木一拍，唾沫星子溅到夜不凡鼻尖，“可偏偏没人见过她真容，听说宫里藏着面‘照心镜’，能照破天下虚情假意，求亲者若过不了此关，轻则断手断脚，重则……”

“重则如何？”夜不凡噌地站起来，桂花糕屑撒了一衣襟。周围茶客哄笑起来，都道这穷酸书生怕是想娶宫主想疯了。他却浑然不觉，只觉得这“照心镜”与太极宫的“测心石”有异曲同工之妙，若能借来一观，说不定能破解路凡大师兄道基受损的隐情。

月上中天时，夜不凡施展“敛息术”潜入沧澜宫。绕过九曲桥，他被湖心亭传来的琴音勾了魂——那琴声时而如冰泉冷冽，时而似烈火焚心，竟隐隐带着化神期的灵力波动。他扒着假山石望去，只见亭中立着位红衣女子，广袖流仙裙上绣着金线琉璃纹，乌发仅用一支玉簪松松挽着，侧脸在月光下美得不像凡人，正是说书人口中的霓裳宫主。

“擅闯者，断手还是断脚？”琴声骤停，女子头也不回，声音却像淬了冰的琉璃，“或者，学那第三十七个求亲者，留下道侣本命法宝？”

夜不凡吓得手一滑，怀里的“追星罗盘”掉在地上。这罗盘是他用三十年灵铁炼的本命法宝，此刻正滴溜溜转着指向宫主，针尖还沾着他今早蹭到的桂花糕渣。

“噗嗤。”宫主终于回头，凤眸微弯，竟笑出了声，“拿块脏糕点糊弄本宫的罗盘，你是第三十八个，也是最有趣的一个。”她玉指一勾，罗盘便飞到她掌心，指尖拂过针尖，桂花糕渣竟化作一朵晶莹的琉璃花，“说吧，上清宫的剑修士，夜探本宫寝宫，所为何事？”

夜不凡惊得合不拢嘴——这宫主不仅一眼看穿他来历，竟还能化凡为宝？他看着她掌心流转的琉璃光，突然想起《万灵仙草谱》里记载的“琉璃道体”，此体质能化万物为琉璃，唯独情劫难渡。

“在下夜不凡，”他连忙拱手，“听闻宫主有照心镜，想借……”

“借？”霓裳宫主打断他，莲步轻移到他面前，身上的琉璃香让他神魂一荡，“可以。”她突然贴近他耳畔，温热的气息吹得他耳根发红，“不过本宫有个规矩，借法宝者，需在照心镜前，答本宫三个问题。”

照心镜悬在宫主寝殿中央，镜面如墨，映着夜不凡紧张的脸。霓裳宫主坐在镜前的琉璃榻上，玉指轻叩镜面：“第一个问题，你为何来沧澜宫？”

“为……为寻醉仙灵芙。”夜不凡话音刚落，镜面便泛起涟漪，映出他蹲在茶楼听书的傻样。宫主笑得花枝乱颤：“第二个问题，你觉得本宫美吗？”

“美！”夜不凡脱口而出，随即意识到不妥，脸颊比宫主的红衣还红，“不对，在下是说……琉璃道体，世间罕见……”

“噗。”镜面突然映出他方才扒着假山偷看的痴汉样。宫主笑得更厉害了，起身走到他面前，指尖挑起他的下巴：“第三个问题，你可愿……做本宫的道侣？”

夜不凡脑子“嗡”地一声，看着宫主近在咫尺的绝美容颜，感受着她身上传来的琉璃暖气，只觉得丹田处的元婴不受控制地乱跳。他想起大师兄说的“道心稳固”，想起紫虚师叔说的“色即是空”，却偏偏在宫主含笑的凤眸中，看到了自己傻乎乎的倒影。

“我……”他刚想说“不可”，照心镜却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，镜中映出的不再是他的脸，而是无数个他与宫主并肩看琉璃花的画面，甚至还有他抱着孩子教画符的场景。夜不凡吓得后退半步，却被宫主一把拉住，落入她温暖的怀中。

“照心镜从不说谎。”霓裳宫主的声音带着一丝狡黠，“它说你愿意。”她玉指在他眉心一点，夜不凡只觉得一股清凉灵力涌入识海，方才的紧张与抗拒竟烟消云散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契合感，仿佛他与这宫主早已相识千年。

接下来的三天，夜不凡彻底忘了寻药的事。霓裳宫主带他看遍沧澜宫的琉璃花田，用琉璃道体为他凝出会飞的灵鸟，甚至亲自下厨为他做了桌琉璃宴——盘子是琉璃的，筷子是琉璃的，连菜汤里都漂着朵朵琉璃花。他像个被宠坏的孩子，每日跟在宫主身后，看她化腐朽为神奇，听她讲沧澜国的千年秘史。

“其实本宫设招亲局，不过是想找个能让照心镜开花的人。”第五夜，宫主靠在他肩头看琉璃月，“三百年了，只有你，让镜面开出了琉璃莲。”她指尖划过他掌心的道纹，“你的道心很纯，像未经雕琢的琉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