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日早朝,乾清宫的铜鹤香炉尚未燃起青烟,争吵声已冲破朱漆大门。御史中丞举着弹劾奏章,直指主战派将领通敌:“王将军执意开战,分明是想借战事中饱私囊!”王子衿的铁拳头重重砸在蟠龙柱上,震落柱上金粉:“腐儒!有本事提剑上战场!”
话音未落,翰林学士突然扯掉官帽,白发凌乱如草:“陛下若不送走灾星,臣等拼死也要谏言!”他身旁数位文臣纷纷解下官印,玉印坠地的脆响此起彼伏。户部侍郎趁机高呼:“国库空虚,拿什么养兵?唯有和亲赔款!”武将们顿时群情激愤,几位年轻将领甚至抽出腰间佩刀,寒光在晨光中交错。
陆子谦奋力挤入乱局,丞相蟒袍被扯得褶皱不堪:“诸位大人,国难当头……”话未说完,大理寺卿与刑部尚书竟扭打在一起,官服上的补子被撕成碎片。萧忆痕拍碎御案上的青瓷茶盏,鲜血顺着龙袍滴落,却压不住满殿喧嚣。
“够了!”华太后拄着龙头拐杖闯入,凤冠上的珍珠簌簌作响。老祖宗浑浊的眼扫过满地狼藉,突然指向辞官的文臣:“当年先帝御驾亲征,你们的父辈拼死护驾。如今你们倒好,为了几句谣言,就弃江山百姓于不顾?”她剧烈咳嗽起来,咳出血沫染红帕子,“哀家这把老骨头还在,谁敢再提‘灾星’二字!”
朝堂瞬间死寂。萧忆痕望着母亲颤抖的背影,突然想起幼时坐在她膝头听的开国故事。当他的目光扫过角落处,发现和嘉长公主倚在廊柱上,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,手中把玩着西域带来的骨制护身符,符文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。而在混乱中,阿拉依公主悄悄退至殿外,对着漫天阴云默念起古老的咒语,裙角的银铃随着风声,发出不祥的嗡鸣。
乾清宫的蟠龙柱在晨光中泛着冷金,御史大夫温明远突然踉跄着扑向丹陛,额角在青砖上磕出血痕:\"陛下!苏皇后教子无方,致使灾星降世,苏家满门狼子野心,早该...\"话未说完,镇国将军王子衿的铁靴已重重踏在他后颈,\"狗东西!信口雌黄也得有个限度!\"
满殿哗然。二十余位文臣突然齐刷刷摘下乌纱帽,露出提前束好的白麻巾:\"若不废后送女,臣等今日便撞死在这金銮殿!\"其中一人竟掏出匕首抵住咽喉,鲜血顺着刀刃滴落,在蟠龙地砖上蜿蜒成可怖的纹路。苏明哲暴喝一声,抓起案头的砚台狠狠砸去,砚台擦着谏官耳际飞过,将殿门的朱漆划出狰狞裂口。
\"苏家果然目无君上!\"礼部侍郎尖啸着扑向苏承德,指甲在对方脸上抓出三道血痕。转眼间,文官们如疯魔般撕扯着苏家众人,朝服撕裂声、拳打脚踢声与怒吼声交织。苏明哲的玉带被扯断,露出内衬的玄色劲装;苏承德的官靴不知何时脱落,赤脚踩在同僚吐出的血沫上。
\"都给朕住手!\"萧忆痕的佩剑出鞘半截,寒芒却震不住癫狂的群臣。宰相陆子谦死死抱住失控的御史中丞,蟒袍被扯得露出内衬补丁;将军王子衿挥刀斩断纠缠苏家人的衣带,刀锋却不敢真的落下。混乱中,有人撞倒鎏金香炉,龙涎香混着血腥气在殿内弥漫,熏得人睁不开眼。
\"陛下!\"华太后的鸾驾撞开殿门,老祖宗拄着拐杖颤巍巍指向满地狼藉,\"你看看这像什么话?!\"她浑浊的眼珠扫过举着血刃的文臣,突然冷笑:\"当年太祖皇帝定下规矩,朝堂斗殴者斩立决。你们今日,是想谋反不成?\"话音未落,和嘉长公主抚掌轻笑,西域长袍扫过满地狼藉:\"嫂嫂母家如此跋扈,倒真让人想起几年前裴家谋逆的光景呢。\"
萧忆痕望着血泊中挣扎的苏承德,又看着皇后兄长苏明哲染血的白发,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。当他的目光落在角落里静静观战的阿拉依身上时,发现西域公主正用帕子擦拭掌心的血渍,碧色眼眸映着满地混乱,宛如看着一场精心编排的戏码。而在金殿之外,乌云不知何时已压城而来,惊雷炸响的瞬间,仿佛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席卷整个皇宫。
惊雷炸响的刹那,刑部尚书猛地扯开染血的衣襟,露出胸口用朱砂刺的\"除灾\"二字:\"陛下!将灵犀公主送去道观,方是保江山社稷的唯一出路!\"他身后二十余位文官齐刷刷跪倒,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,殿内响起此起彼伏的闷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