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如墨,天空一片昏暗,唯有几处楼阁透出星星点点的烛火,在风中摇曳不定,秋日的凉风呼啸而过,吹得庭院中的树木沙沙作响,似是在低诉着无尽的哀怨。
清洛以一曲《春江花月夜》,为这压抑的夜,添了几分别样韵致。待那最后一个音符悠悠消散,已然夜深人静,万籁俱寂。
清洛缓缓起身,向着李冰姝盈盈下拜,轻声细语,宛如微风拂过湖面:“夜色深沉,姐姐劳累,还请早些安歇,妹妹就此别过。”言毕,带着清悦与玉珠,款步离去。
房中独留李冰姝,她仿若木雕泥塑般呆坐原地,眼神空洞,整个人仍沉溺在方才那曲的余韵中,难以挣脱。那琴音,实在优美,那歌声如山中翠鸟般空灵,浪漫。整首曲子缠绕着她的心,令她的思绪如一团乱麻,剪不断,理还乱。
贴身丫鬟玉喜,见自家主子这般失魂落魄模样,她轻手轻脚,缓缓走近李冰姝,面上满是关切之色,声音压得极低,似怕搅碎了这凝固的空气:“二小姐,清洛小姐方才的琴艺与歌声,当真是超凡入圣。待陛下庆寿之际,若您二位能同台献艺,必定能技惊四座,艳冠群芳呐!”
李冰姝如梦初醒,缓缓转过头来,眸光流转间,一丝不悦如冷箭般射出。她冷冷地剜了玉喜一眼,语气中满是嗔怒,犹如冰霜凝结:“你这蠢笨丫头,莫不是要让她抢了我的风头,方能遂了你的心意?”
玉喜听闻此言,心中“咯噔”一声,仿佛被重锤击中。刹那间,脸色惨白如纸,恰似被抽去了所有力气。她忙不迭低下头,大气都不敢出,心中懊悔得如沸水翻涌,暗骂自己多嘴,无端惹得小姐不快。
此时,袁府的廊道犹如一条深邃的黑洞,漆黑得不见尽头。唯有玉珠手中那盏灯笼,散发着微弱光芒,在这浓重夜色的挤压下,显得如此渺小,如此不堪一击。
昏黄的灯光,在狂风中剧烈晃动,如濒灯光将几人的影子肆意拉扯,影子在墙壁上忽明忽暗。
清洛紧抿着嘴唇,脚步略显匆忙,白日里忙碌的劳累,在这夜的催促下,愈发沉重。清悦则小心翼翼地紧跟其后,眼神中满是担忧,时不时偷瞄清洛,似怕她被这黑暗吞噬。
主仆几人,在这阴森夜色中,沿着曲折蜿蜒的回廊,匆匆前行,唯有那灯笼里的微光,如黑暗中的最后一丝希望,在这漫长无边的黑夜里,勉强为他们照亮着前行的之路。
且说清洛返回西苑,一路劳顿,神色憔悴如秋霜打过的残花。刚一跨进房门,双腿便似被抽去了筋骨,径直瘫倒在床上,仿若耗尽了全身的力气,连抬眼的功夫都没有了。
玉珠见主子这般疲惫模样,心疼不已,脚下如踩了风火轮一般,匆匆打来一盆洗脚水。她悄无声息地来到床榻边,缓缓蹲下身子,小心翼翼地帮清洛褪去鞋袜,而后将清洛的双足轻轻放入水中,开始认真地揉搓起来,每一个动作都饱含着关切与体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