门开的瞬间,一股新翻泥土特有的气息瞬间扑面而来。
四四方方的小菜园子,土翻的又深又平,一看就知道没少费工夫。
前不久还说要帮阿姐干活,这才多久,人家自己又翻了这么大一片菜地,家里除了小五竟无一人知道。
宋小麦心头五味杂陈。
周鹤眠于堂屋坐定后,打眼扫了一圈四周。
泥墙泥地,门窗都是上了年岁的木头,因为少了生漆的保护,许多地方都腐朽了开,断裂出一道道木丝。
堂屋内陈设简陋,一张矮桌和几张矮凳。
除了还算干净外,比之他家中下人住舍还要简陋。
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进农户家,以前知道农户大多都不富裕,没想到竟这般穷。
他有些别扭的坐在小矮凳上,周遭一切陌生又新奇,就是满身的泥也让他很不舒服。
宋月娥端着兑了糖的温水过来,见少年浑身长了虱子似的扭来扭去,忍不住问:
“可是哪里不舒服?”
哪都不舒服...
见到人,周鹤眠顿时停了扭动的身躯。
起身从对方手里接过温水,早已饥渴难耐的他端过碗就大口喝了开。
水刚一入口,发现竟还添了糖,藏在碗后的目光中不禁闪过一丝诧异。
想不到这家贫寒至此,竟还有糖这种东西...
忽而他又想起先才宋小麦递给那郎中家女儿的糖果,当即了然。
这家看着清贫,倒也不是过不下去的那种。
这样就好,否则他还真不忍心在这个地方待下去...
在周鹤眠默默打量这个家的时候,宋月娥也在默默打量眼前少年。
观其不经意间露出的举止神态,明白对方定不是一般人家出身。
清河镇她以前也跟着爹去过,那里的人在她的认知里就已很了不得。
可同眼前人比,还是差了很多。
宋月娥说不上来差的究竟是什么,反正直觉就是这样。
少年里里外外都跟这里的一切有种格格不入之感。
“你...”
周鹤眠一顿,将喝干净的了碗十分自然的递还对方。
宋月娥愣愣接过碗,刚问出半个字的话又换了个方向。
“你要不要换身衣裳?”
她原本想问你叫什么名字。
但好像也没有必须知道的必要。
听到对方这么问,周鹤眠自然是点了头。
“有热水吗,我要沐浴。”
“啧!”
这话恰巧被回转的宋小麦听见,见对方使唤丫头似的跟阿姐说话,当即小脸一黑:“有水,要用自己烧。”
见识过宋小麦性子的周鹤眠瞬间哑了声,在对方随时都要吃了自己的目光中,艰难的点了点头...
“我...我自己烧...”
来者是客。
宋月娥虽不太赞同自家小妹的话,不过当着外人面,她自也不会说。
只朝少年笑了笑,领着对方来了厨房。
君子远庖厨。
从小接受这一观念洗礼的周鹤眠,等真的站在锅灶边了,是哪也不知道哪了。
他捡起几根粗壮的干柴就往灶口里送,随后打开火折想要将其点燃。
宋月娥已经帮着对方添了一大锅水,再去看周鹤眠时,对方已经急的满头大汗,灶里的柴却纹丝不动。
宋小麦将挑拣好的菜种端回厨房,见到的就是对方一副猴急白脸的模样,再看那纹丝不动的干柴,心头阵阵无语。
“你这么点火,点到明天这个时候都不一定能着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