船头终于触到珊瑚墙。与之前一样,接触的瞬间,坚硬的珊瑚突然变得如水般柔软。船身缓缓没入,珊瑚墙表面泛起层层涟漪,那些扭曲的枝丫像被搅动的墨汁般荡漾开来。
穿过屏障的刹那,眼前的景象让我们全都僵在原地——
眼前的通道完全被浓雾吞噬。这雾气浓稠得如同实质,在探照灯下呈现出诡异的乳白色。它不像自然形成的海雾,雾气中漂浮着细小的颗粒,在藤壶的蓝光的映射下,每一颗似乎都在反射着幽蓝的微光。
这雾气似乎在吸收声音。船引擎的轰鸣变得沉闷遥远,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变得模糊不清。我伸手在面前挥了挥,雾气被搅动后又迅速聚拢,在皮肤上留下湿冷黏腻的触感,像是被某种生物舔舐过一样。
“怎么又起雾了。”云敏轻声呢喃,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船舷。
“这雾比刚才还要浓。”老郑眯起眼睛,试图看清前方。
突然,林海指向雾中:“前面好像有东西……那是什么?是灯光!难道是探照灯?那是……船?”
我们朝着林海手指的方向看去,隐隐约约地看到了一艘船的轮廓。
“那船好像和我们的差不多大,好像也是白色的。”老郑说。
“等等……”云敏的声音突然绷紧,“你们看那船头的弧度,是不是有点眼熟?”
我们眯起眼睛,随着距离的拉近,那艘船的轮廓在浓雾中渐渐清晰。它正以与我们相同的速度缓缓前行,保持着约五十米的距离。
随着距离拉近,我们渐渐看清了它斑驳的白色船身——左舷护栏扭曲变形的弧度,竟和我们船上的一模一样。
林海指着舷窗的方向:“你们看它右舷的舷窗,第三块玻璃是不是也碎了?”
我的心猛地一沉。就在半小时前,我们船上的那块玻璃才被触须击碎。此刻,那艘船的相同位置,也呈现出一模一样的蛛网状裂纹。
雾气略微散开,露出船尾的救生艇架。陈立新倒吸一口冷气:“那个变形的位置……”只见救生艇架的金属杆向外弯曲的角度,与我们刚才被触须撞击后的变形分毫不差。
林海突然关闭了探照灯。在灯光熄灭的瞬间,我们看到对面船上也同时陷入了黑暗——就像照镜子一般精准。
死一般的寂静中,只有雾气在船身周围缓缓流动。两艘船隔着五十米的距离静静对峙,每一处伤痕,每一道裂纹,都像是被完美复制的镜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