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风未止,香灰犹飞。
佛殿之中,沈雪啼负伤立于香案前,银刃斜垂,右臂沾血,衣袍碎裂,面容苍白却仍不动如山。
谢禄单膝跪地,掌中佛气未散,嘴角溢血,眉目间却透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清明。
“沈雪啼——”
他的声音并不高,但足以传遍佛堂四壁。
他缓缓起身,披散血染袈裟,腰间佛珠早断,佛杖一裂为二,只剩半截握在掌中,犹如残烛中焚尽的香梗。
这位昔日沉默寡言的住持主,此刻却像一尊破碎金身,在烈火中再度重铸。
温子墨走至他身旁,低声劝道:“你若再退,后世再无清净佛地。”
“佛门非逃世之所。”
谢禄低头,看着手中的断珠,终于轻声应了一句:
“我知道……”
“我只是,怕。”
“怕从此再无慈悲,怕我这身佛袍,撑不起人间正道。”
温子墨道:“那你就把它当战衣。”
谢禄闭目三息,骤然睁眼,一声暴喝震天响:
“自此一日,佛门不诵经,不静修——”
“佛门弟子,皆战!”
——
“咚——咚——咚——咚咚!”
钟楼顶上,一道晨钟骤起,却并非往日佛音,而是“战钟”节奏!
紧敲五响,传遍四方!
寺内每一道钟线皆有响应,沉睡僧人睁眼、行童抛灯、藏典者扔卷,老僧开仓,殿后洞门大开!
数百僧人自暗檐、偏廊、地藏塔一线冲出,皆持金杖、斋刃、铜印!
这并非普通的佛门阵列,而是一种古老的“佛门战规”。
在佛门的传承中,诸如谢禄这样的大师,一生并非只有静坐禅修,更有守护寺庙与民众的责任。
佛门中的某些高僧大师,乃是为了应对外敌或恶势力,专门训练出的一支“武僧”。
这支武僧队伍如同佛门的影子,专门隐藏在寺庙的深处,时刻待命。
每当寺庙遭遇灭寺之祸时,他们便会披上战袍,出动制敌。
一时间,佛门不诵经,却号如雷!
玄鸦立于香案一侧,望着这一幕,竟生出一丝敬意。
“这寺……藏得太深。”
温子墨轻声笑道:“佛不动声色,不代表佛不能杀人。”
——
香案为阵眼,谢禄主掌方位,僧众结八方之印。
萧然、玄鸦、温子墨三人分镇东南西。
战阵未起,佛气先聚,金光如莲,香灰旋绕,佛像虽碎,佛意不散。
沈雪啼持刀立于中心,周身空气如风眼漩涡,衣袍破碎飘散。
她不言、不笑、不惧。
香阵渐合,一口巨钟之影在半空浮现,钟音未响,天地已沉。
萧然低喝:“结!”
“定心禅阵,封杀魂刃!”
僧阵合围,佛印锁场!
沈雪啼脚下一顿,却忽然轻抬头,眼中没有惊恐,只有一抹近乎悲凉的沉静。
她的刀,举起了。
她不是逃兵,也不是杀神。
她只是一个,从不退的人。
——
战起!
金杖交错,铜印飞掷!
沈雪啼身形若鬼魅,刀影乱舞,却招招必中命门!
一刀一命。
她脚踏碎香,身掠经幔,匕影划开僧杖拂尘之间的缝隙,割断咽喉,斩破气脉!
僧人们前仆后继,佛光不灭,却接连倒下!
玄鸦怒喝一声,刀破前阵,与沈雪啼正面对上!
“叮!!”
两刀交锋,火星四溅!
玄鸦被震退半步,却强撑稳身,再斩横刀!
萧然从右侧袭来,一记肘冲破空,飞镖骤出!
沈雪啼横身旋舞,银刃以一个近乎不可思议的角度绕过玄鸦之刃,反切萧然!
“嘶——!”
萧然侧腿被利锋划过,血喷如箭!
他强提内劲,怒吼:“别退!!”
玄鸦回斩,左手换右!
谢禄强撑半身修为,将沈雪啼定于阵心三息!
三息——够了!
温子墨一步破阵,袖出飞笔如箭!
沈雪啼避之不及,肩头中笔,衣破肌裂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