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安东市,人声鼎沸,空气里混杂着胡饼的焦香与西域香料的辛烈。
王半仙找了个当街的空地,不紧不慢地解下背后的布口袋。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小木架,支在肩头,那木架雕梁画栋,竟是一座微缩的戏台。周围看客的目光瞬间被这新奇玩意儿吸引,好奇中带着一丝审视。
他清了清嗓子,拿起两片竹板有节奏地拍打起来,口中唱的是时下流行的《痴心怨》。“问世间,情为何物……”歌声刚起,一只小老鼠便从他领口的口袋里探出脑袋。它头戴凤冠,身穿霞帔,一张纸糊的旦角面具遮住了小半张脸,眼波流转,竟有几分幽怨。紧接着,又一只戴着官帽的鼠生角钻了出来,步履沉稳,亮相时一个标准的台步,颇有气度。
两只小鼠顺着他的胳膊爬上肩头,在那小木台上站定。随着他的唱腔,做出种种悲欢离合的姿态。时而执手相看泪眼,时而捶胸顿足,时而掩面悲泣,每一个动作,都精准地卡在他唱词的鼓点上,分毫不差。那“旦角”鼠一个水袖,抖得行云流水,“生角”鼠一个踉跄,演出了满腔的绝望。
“我的天,这耗子成精了。”
“比我家那口子还有眼力见儿,唱念做打,样样俱全!”
人群中爆发出阵阵惊叹,铜钱叮叮当当地落在他脚边的破碗里,甚至还有几块碎银子。
一曲唱罢,众鼠演员鞠躬谢幕,在“生角”鼠的带领下,迈着方步,井然有序地退回后台——王半仙的布口袋。
王半仙心满意足地收了钱,揣进怀里,又警惕地四下看了看,转身钻进旁边一个无人问津的死胡同。他靠着斑驳的墙壁坐下,小心翼翼地打开口袋。“都出来吧,今天KpI超额完成,加餐,有肉。”
十几只小老鼠鱼贯而出,纷纷摘下头上的面具和戏服,往地上一扔,瞬间从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变回了普通的耗子,只是眼神里还带着点戏瘾未退的挑剔。
为首的那只“生角”鼠,抖了抖头上的官帽,用后爪挠了挠耳朵。“老王,今天这活儿不行啊。”它的声音尖细,却带着一股子老气横秋的官僚味。
“怎么不行了?”王半仙从怀里掏出一把炒熟的黄豆,撒在地上,“今儿个打赏可比平日多了快五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