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泉州南下,列车不急不缓。
窗外的山在退,水在走,房屋越来越低矮,屋顶的红瓦闪烁着南国特有的质感,就像一首慢歌的前奏,在你还未准备好时,悄然响起。
我抵达漳州时,已近傍晚。
这座城市没有港口的喧嚣,也不带省城的急迫,街头是一棵棵高大的木棉和榕树,街道干净平整,老人在门前摇着蒲扇,仿佛日子从来没有被打扰过。
而我,一步一步,走进了这段温柔的古调之中。
一、南靖土楼:圆中有方,家在中轴
虽未走出市区,但土楼的故事是漳州无法避开的文化根骨。
我在一间茶馆里,遇见了一位来自南靖的中年人,他带着腔调不重却极稳的漳州话说:“我们家就住在一座土楼里,一百多人,十几户,楼围着厅,厅守着火,火连着人。”
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,那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建筑,像一个躺在田野中的时间盒子。
我问他:“你们现在还一起住?”
他点头:“是啊,老人不舍得搬。其实我们也不舍得搬。”
我写下:
“土楼不是民居,是家谱的形状。每一圈回廊,转着转着,就是从祖辈到下一代的轮回。”
二、芗城区:南调入巷,歌不惊人
芗城区是漳州最有城市气息的区域,但在这里,城市并不嘈杂,反而仿佛更像一个盛装未化的村落。
我在巷口一间小戏馆旁,听到一段低回婉转的旋律传出,那是南音。
老人们坐在戏台下,一碗茶,一段曲。唱的是《陈三五娘》,唱腔不紧不慢,节奏甚至让人恍惚时光是否流动。
我坐下,一位老奶奶给我倒了一杯茶,说:“你不是本地人,但你听得懂这歌。”
我问:“为什么?”
她说:“因为你慢下来了。”
我写下:
“漳州的声音不是为了传播,而是为了留下。每一段南调,像一座老巷的回音壁,说的是故事,唱的是岁月。”
三、古街古厝:门前槐树,屋后井水
漳州的古厝不张扬,但细节温柔。
我走入石牌巷,屋瓦间杂草横生,却不显败落。石门上刻着“孝悌传家”,屋内正厅供着列祖列宗的灵位,香火不盛,却一直未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