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中不知道是因为脑震荡还是出血的原因，只有无数的重影在眼前不断晃荡。

而疼痛也早已覆盖了全身的知觉，他也感觉不到除了疼痛以外，自己还有哪里是好的。

他有点累了，想要就此睡去，不管他实验也好，怪物也好，反正，自己也回不去了。属于他的家，在一年多前，他就已经亲手毁灭了。

不对，或许，在更早的时候，就已经毁灭了。

他闭上了眼睛。

等待着，他灵魂消散的那一刻...

‘向南...’

一声熟悉的呼唤。

‘向南，你不是说，要清除所有犯罪后要跟我好好生活吗？’

‘向南，你杀了我，就是为了死在这里吗？’

一股寒意，刺痛了昏昏欲厥的叶向南。

他猛然睁开了眼睛，他没有死。

他不知道自己刚刚晕了多久，但现在他发现自己居然还没有死。

只是，闻到了一种味道。

不是一种味道，是一种复杂的味道。

浓烈刺鼻的味道。

腥臭、尿味、臭鸡蛋...

然后，他的指尖，似乎触碰到了地面上的水。

这里，怎么会有水...

身上剧痛的潮水，在渐渐消退，他开始有了些许的知觉。

多处的骨折跟开裂。

继续战斗什么的，恐怕也是不大可能的事。

他稍微动了下脖子，就痛得不行，但起码稍微活动后，他还看到了插在自己身上的骨刺。

骨刺连着的触手部分，被溶解了。

死灰色的肉肠一样的东西，软趴趴地搭在他的身上。

终于起作用了吗？

他明白了，原来那是蛋白质分解的味道。

他又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身子，让手绕到了身后，把有倒钩的骨刺从身后给一点点拔了出来。

不拔的话，他可能还能活久一点，但是只有拔了，他才能撑起这身子。

又是一次漫长的疼痛。

骨刺被拔出的同时，腹部的积血也同时流了一地。

失血更导致了他视力上的模糊。

左手还有知觉，但抬不起来。

他用没有断掉的右手，把身子又一点点给撑了起来。

不远处，一滩冒着白雾的巨大烂肉，正在化作一滩血水。

他成功了。

怪物死了。

他松了口气，就想要再次躺下。

可是，就在这安心感的残留尚未完全蒸发的时候，一个不和谐的画面，却让他整个人，都定在了那里。

那坨依然高耸的烂肉之中，竟然伸出了一只手。

一条白皙有力的手臂。

人手？！

活的？！

然后，一个裸露的身形，开始剥离了那个怪物的残躯，从那堆死肉中，爬了出来。

一点一点。

是一个人。

可他实在看不清。

最终，

一个人，站在了那坨死肉之上。

那原本消逝于浊黑中的圣子，降临了。

他脚踏那腐败的烂肉之上，仿佛是要替代黑暗君临天下。

叶向南撑圆了眼，他看清了这人。

海尔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