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如果真的出于对我关心,应该让安柏过来检查,但是你说话的同时,却用身子挡在了我与她之间,你是想顺便拿走这把枪吧。”
叶向南没有反驳。
“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?”佐科夫问。
叶向南沉默了片刻。
“这取决于你想听最开始的,还是最后的确定。”他还保持着镇定。
佐科夫看了一眼下降深度,还不到120米。
“还有点时间,你不妨展开说说。”佐科夫稍微挪动了一下他受伤的腿,也暗示了叶向南如果要放手一搏,也未必能全身而退。
“最开始,是在木屋时的陷阱。”叶向南倒也真的配合着开了口,与此同时,他也靠后走了一步,护在了安柏的身前。
“哦?是我做的太不自然了吗?”
“不,并不是。而是他们来得太快了。陷阱本身抹掉了一切可以花费时间进行搜查的痕迹,结果大火让海尔曼只能集中精力在寻找屋子外围的蛛丝马迹上。
当时能花时间在木屋外围为他提供线索的人,我想不出有几个人。
这是我最开始产生疑惑的原因。
然后,你又不让我接触那逃亡出来的研究员的尸体,我后来在想,海尔曼之所以能不通过炸药进入卡安纳克中心,他手上的身份卡是帮了大忙的,至于那身份卡从哪里来的,你我都心知肚明。
当然这事也不能怪你,可能你真的是出于好心建议,而判断的,始终是我。
不过,在进入中心后,第一次发现海尔曼已经来到身后的时候,你建议我绕进休息区,但是你当时却没有告诉我他们手上有‘黄蜂’这样的无人机。那个时候,我也还是没有怀疑你,只是觉得,你可能只是考虑的不仔细而已。
现在看来,你其实是考虑得十分仔细的那种人才对。”
叶向南苦笑了一下。
但是佐科夫没有笑,他甚至没有展露出表情。
“继续说吧。让你真正开始怀疑的时候。”
“真正开始怀疑你的时候,是从海尔曼没有杀你开始。经过了跟他的接触,我越是发现,他能留下命的人,都只是有利用价值的人,但是你不是我们队伍的人,当时作为叛徒的你的身上,我看不到对他有这样的价值。
他故意打伤你,也不过是为了让我们的内心形成一种对你的亏欠,而不得不带着一个受伤的人一起走。”
“但是,他也确实准备杀了我。”
“是的,是的。”叶向南不由得发出一声慨叹。
“海尔曼这个人其中恐怖的地方在于他的价值衡量是即时变化的,准确度就像一台简单运算的计算机一样。只要当时留下你拖住了怪物,那现在在你位置上的,恐怕真的会是他。那你这道保险,也就没有意义了。”
“真是讽刺,却是你保护了我。”
“嗯。”叶向南苦涩地点了点头。
“不过也是那个瞬间,我确定了对你的怀疑。因为挡在你身后的那个瞬间,我才发现,你的身上,好像多了一样本该被没收了的东西,只是当时过于仓促,我也没有细想。”
“所以,其实你刚刚站在电梯里,是一直在为这件事做心理斗争吗?叶向南保安官,你真是个犹豫不决的人啊。”
佐科夫说罢,竟叹了口气。
叶向南也无奈地叹了口气,因为佐科夫说这句话,也让他想起来莫里说过同样的话。
“你指责的没错,但说的,不完全是。我刚也在想,为什么你没有在进电梯前,拔出枪让我等海尔曼。”
“那你得到结论了吗?”
“嗯,因为,他可能对你下达过类似不到秘密的终点,也不能让我死这样的命令。我想,如果真的有这样的命令,似乎也很符合海尔曼的性格。他是一个,对理想,对目标,高于自己生命的人。”
佐科夫一边看着屏幕上的下降计数,一边听着叶向南的描述,直到最后。
“可能吧。”他只回答了三个字。
这个不大的空间,又一次沉寂了下来。
而这一次,是一次漫长的沉默。
直到,电梯在地下200米的深处,停了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