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星辰匆忙离开的脚步声渐远,最终消失在小院门外。
墨玄尘就站在几步之外。他没有移动,但他本身就像一座巍峨的冰山,无声地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。
他垂着眼,那双深邃的眸子,此刻却只映着凰九歌一人的身影。缓缓刺入她的内心,试图捕捉她所有细微的情绪波动和隐藏的秘密。萦绕在他身侧、那股淡淡的、雪域深处千年檀木的冷香,清冽得让人心尖发颤。
他没有问她是否受伤,没有问秘境中的凶险,甚至没有问她此行有何收获。他只是问了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,却让凰九歌的心脏猛地一缩。
“听说你与风无痕走得很近?”
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响彻在静谧的小院里,每一个字都重重地砸在凰九歌的心湖上。她猛地抬头,迎上他那双眼眸。她知道,师尊的感知力何等可怕,他能察觉到一丝不属于此界的剑意波动,自然也能知道她在秘境中与谁有过接触。但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,让她无端地感到紧张。
“只是在秘境入口有过几句交谈,并未深交。”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,声音尽量平稳,不带丝毫慌乱。她知道在师尊面前,任何伪装都无济于事,只能如实相告,但她也必须小心措辞,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。
墨玄尘没有立刻回应。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,让她感到一丝窘迫。小院里只剩下罡风的呼啸声,以及她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。
片刻的沉默后,他再次开口,声音却多了一层令人难以捉摸的意味:“他的合欢宗功法,对你没有影响吧?”
这个问题让凰九歌心中微凛。师尊不仅知道她见过风无痕,似乎还对合欢宗的功法有所了解。合欢宗的功法以魅惑和吸取他人元气为特点,虽然风无痕是少主,行事不像普通合欢宗弟子那般露骨,但其功法本质却决定了他周身会带着一股难以察觉的魅惑之力。师尊此刻提起,显然是在担心她是否受到了影响。
“没有。”凰九歌立刻摇头,语气坚定,“弟子心志坚定,且有师尊赐予的清心诀,合欢宗的功法对我无用。弟子与他接触,也只是出于秘境中的形势所需,并无其他。”她特意提到了他赐予的清心诀,希望能让他安心一些。
墨玄尘的目光在她脸上又停留了片刻,似乎在判断她话语的真实性。他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,而是话锋一转,语气变得更加严厉,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、让她感到委屈的质问。
“秘境中危险重重,为何不第一时间使用本座给你的法器?”
这句话瞬间刺穿了凰九歌心底最后一道防线。她能感觉到师尊语气中的不悦,那种不悦不是因为她遇到了危险,而是因为她没有在他最担心的时刻,立刻使用他给予的护身之物。这其中蕴含的,是一种混杂着担忧、责备和……某种更深层次的、不愿她依赖其他事物的独占欲。
她心中一痛,顾不上其他,立刻从储物戒中取出了那枚古朴的玉佩。那枚玉佩,外表温润,此刻却有一道清晰的、触目惊心的裂痕横贯其上。这道裂痕,是它在最危急的关头,替她挡下了致命一击留下的痕迹。
她捧着玉佩,双手微微颤抖,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微颤和一丝难以察觉的委屈:“弟子遇到了远超预料的截杀,对方甚至有金丹修士暗中压阵。”她没有细说过程,那种被数名筑基巅峰围攻、更有金丹威压笼罩的绝望感,是她前世今生都未曾经历过的。那种死亡临近的窒息感,让她现在回想起来,身体都忍不住发凉。
“在最危急的时刻,”她继续说,声音带着对玉佩的感激和依赖,“弟子被金丹威压锁定,避无可避。是这枚玉佩突然激发了强大力量,替弟子挡住了那致命一击,弟子才得以保命。”她将玉佩递到他面前,让他看清那道裂痕,仿佛在说,看,它救了我的命,我不是没有用它,它救了我。
墨玄尘的视线落在她捧着的玉佩上,落在玉佩上那道狰狞的裂痕上。他在看到那道裂痕的瞬间,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。他周身原本凝滞的寒气,出现了极其细微的波动。他没有伸手去接玉佩,看着那道裂痕,也看着她苍白却倔强的脸庞,看着她因为激动和后怕而微微颤抖的手。
小院里的气氛在这一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