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章 披袍仪式(1 / 2)

帐外突然炸响一阵马嘶,三百匹战马齐刷刷屈膝跪地,铁蹄震得冰面裂出北斗七星的纹路。

苗训的浑天仪\"当啷\"一声砸在冰窟窿边,铜环不偏不倚正指向黄绢上褪色的\"点检\"二字。

老道趁机扯着破锣嗓子喊:\"马跪天子!马跪天子啊!\"有个刚入伍的新兵蛋子激动得把铁锅扣在头上,锅沿垂下的冰溜子晃来晃去,在火光映照下倒真像顶寒光凛凛的冕旒。

赵匡胤的拇指无意识地蹭着怀中的半块兵符。显德元年那个雪夜,郭威把冰凉的铜符拍在他掌心时,手上的箭伤还没结痂,血渍在铜锈上凝成朵暗梅。

此刻那梅花正在他掌心跳动,烫得人心慌。他突然想起那夜老帅说的话:\"慎之,慎之。\"这话说了两遍,第二遍时咳出了血沫子。

\"忠君...某家忠君...\"赵匡胤翻了个身,酒坛子滚到榻边,残酒在砖地上画出条歪扭的龙形。鼾声里掺进丝几不可察的颤音,像是汴河初融的冰面下暗流涌动。

就在这当口,韩微的亲兵头子突然从帐顶梁上翻下来,弯刀闪着寒光直劈黄绢——

刀光掠过眼前的瞬间,赵匡胤的肌肉骤然绷紧。七岁那年偷看屠户宰牛,刀刃入喉时血瀑喷溅的场面突然清晰如昨。

他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,却在冻梨破空而来的刹那强迫四肢松弛——得让读书人觉得自己唬住了大将军。

\"三请三辞!快!\"我抬脚踹了下王彦升的屁股。这憨货把自己裹成了粽子,外层玄甲的护心镜卡在下巴上,活像长了副铁胡须。

苗训急得直蹦跶,道冠上的铜钱甩飞出去,\"叮\"的一声嵌进冰面的北斗勺柄位置。河面突然传来冰层崩裂的闷响,浮冰托着黄绸冲天而起,如蛟龙出水般缠上蟠龙棍。

赵匡胤的指尖触到冰冷的棍身。这根蟠龙棍随他征战十二年,棍头包铜在高平之战时替苏明哲挡过毒箭。

此刻棍身上盘绕的黄绸让他想起显德六年春猎,柴荣搭在他肩头的那只手掌——滚烫,微颤,带着将死之人特有的潮气。

第二声马嘶炸响时,赵匡胤终于\"惊醒\"。他抬手要扯那恼人的黄绸,我眼疾手快按住——玄甲束带早被我换成活扣,一扯就散。

中层素绸\"哧溜\"滑落,露出内衬黄绢上郭威的亲笔:\"吾弟当为尧舜\"。褪色的墨迹被血渍晕开,正是老帅临终咳在诏书上的那口心头血。

赵匡胤的瞳孔骤然收缩。显德六年冬夜,他跪在郭威病榻前,老帅枯槁的手死死攥着诏书一角:\"七岁天子...七岁...\"

突然剧烈咳嗽,血沫子溅了他满脸。那页染血的诏书最终被符太后收走,此刻竟重现人间——苏明哲这厮当真胆大包天!

韩微带着残部冲来时,束发金环在火光下泛着回光返照般的亮:\"伪诏!\"他劈手掷出的弯刀被黄绢卷住,冻硬的绸布\"当\"地弹开刀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