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2首 没关系(2 / 2)

王默屿突然从频谱仪后抬头,镜片映着姚峙暄往顶针盒锁扣缠铜丝的动作:“保留0.3毫米的凸起,扫弦时能模拟缝纫机针脚偏移的颤音。”他指尖划过赵未曦吉他上的碎晶贴纸,那是姚峙暄从母亲旧眼镜拆的,边角锋利处正好卡在焦痕木纹,“就像……”话没说完就被李栖野的鼓棒敲中手背。

赵未曦摸着琴包夹层的顶针,齿纹间的断针勾住了内衬布料——那是从自己工牌上撕的碎布,“别把琴带到修车厂”的残字被姚峙暄缝成星舰轮廓。她忽然听见远处传来汽车引擎声,和记忆中父亲砸琴时的扳手落地声重叠,指尖下意识按在三品焦痕上,琴弦震颤着蹭掉顶针尾端的指甲油碎屑,像剥落的星舰舷漆。

“未曦姐,试试这个!”姚峙暄突然举起磨得发亮的顶针盒,锁扣处焊着从李栖野破洞卫衣拆的铜拉链头,“王默屿说卡弦时会有顶针掉进缝纫机抽屉的闷响——”她没注意到拉链头划出血痕,血珠渗进铜盒的牡丹花纹,在声控灯的明灭间,像滴进了望口的陨星碎片。

李栖野碾灭烟头,鼓棒敲在铝锅边缘:“去他妈的缝纫机,咱们需要更狠的过载。”她扯开鼓棒袋,倒出半袋新捡的修车厂垫片——其中一枚刻着模糊的“赵”字,正是赵未曦父亲工具箱里的报废品,“把这些焊在贝斯桥,敲弦时能炸出引擎回火的破音。”垫片边缘的毛刺勾住她的毛线穗子,那是姚峙暄从母亲旧围巾拆的,此刻悬在铝锅上方,像根断了信号的星舰天线。

王默屿的频谱仪突然发出蜂鸣,屏幕上的波纹和赵未曦的心跳同频。他悄悄把赵未曦的工牌从效果器取下,背面父亲的字迹被姚峙暄用碎晶贴成齿轮形状,却在中心留着未覆盖的划痕,像个永远旋转的痛。李栖野凑过来时,他正把缝纫机厂促销短信的提示音,调成顶针刮过琴弦的尖啸,混着自己鼓棒敲铝锅的节奏,在车库穹顶下织成带刺的音网。

声控灯再次熄灭时,姚峙暄的打火机亮起,火苗映出她往顶针盒锁扣滴润滑油的剪影——油是从李栖野母亲的缝纫机保养剂偷的,瓶盖还沾着“野种”二字的残迹。赵未曦摸出手机,锁屏照片里父亲工作台的琴头断口处,母亲的缝纫机线又松了一圈,却被姚峙暄新贴的碎晶映成淡蓝色,像道正在结痂的星舰伤口。

李栖野突然停住鼓棒,摸出从赵未曦枕头下顺的止痛片——铝制药瓶标签被她用烟头烫出七个洞,对应贝斯的七根弦。“傻逼,三品弦钮在滴血。”她把药瓶塞进赵未曦掌心,指尖划过她掌纹里的机油渍,和自己手腕的齿轮油痕迹重叠,在黑暗中形成模糊的星图。

地下车库的铁门突然传来保安的脚步声,姚峙暄手忙脚乱地往贝斯包塞垫片,顶针盒却不小心掉进赵未曦的吉他包,正好压在那截母亲的缝纫机皮带旁——皮带边缘的齿纹,和顶针盒锁扣的凹痕咬合成歪扭的圆。赵未曦摸着包里的金属物件,齿纹硌着掌心的薄茧,忽然听见王默屿在效果器前轻笑,他正把父亲划烂的报废单声音,调成贝斯桥垫片碰撞的杂音,混着李栖野的鼓点,在即将亮起的灯光里,拼出四个床位投在墙上的、带刺的影子。

保安的手电筒光束扫过消防栓时,李栖野已经把铝锅盖扣在鼓棒袋上,生锈垫片在帆布包里哗啦作响。姚峙暄正往贝斯包塞那枚刻着“赵”字的修车厂垫片,顶针盒的铜锁扣勾住包内侧的碎晶贴纸,“床位狂想者号”的“狂”字被扯掉半边,露出底下王默屿用修正液画的齿轮组——每个齿牙都卡着姚峙暄指甲油画的荧光粉,像星舰引擎的火花塞。

“操,张婶的电棍比她的更年期还吵。”李栖野踢了脚歪在墙角的效果器,突然拽住姚峙暄的后领——小丫头正试图把赵未曦的吉他背带绕在脖子上,铜顶针盒还在琴包里硌着她的锁骨。王默屿已经把频谱仪塞进捡来的电脑包,镜片在黑暗中反着保安对讲机的蓝光,顺手扯过赵未曦的手腕,帮她把滑落的止痛片瓶塞回裤兜——瓶底“床位狂想者”的刻痕,被她掌心的汗渍洇得发亮。

出租屋的铁门在凌晨四点哐当关上时,姚峙暄立刻把贝斯倒吊在暖气片上,琴桥上的修车厂垫片还沾着地下车库的灰尘。李栖野摸黑拧亮床头的修车厂工作灯,灯泡罩着半片从报废汽车拆的尾灯,红光映得王默屿调试效果器的手指像浸在机油里——他正在把赵未曦父亲的报废单扫描进电脑,“赵未曦”三个字的划痕被他调成低频噪点,混着姚峙暄顶针盒锁扣的摩擦声。

“未曦姐,顶针盒给我!”姚峙暄突然从折叠床上蹦起来,手里攥着从母亲缝纫机拆的金属梭芯,“把这焊在锁扣上,扫弦时能弹出缝纫机卡线的爆音!”她脚边散落着李栖野偷拿的修车厂焊条,还有王默屿从牛仔裤拆的铜拉链头,在工作灯的红光里像堆等待组装的星舰装甲。

赵未曦没抬头,指尖还停在琴颈焦痕上——那里被姚峙暄新贴的碎玻璃划出血丝,边角磨圆的玻璃片来自母亲的旧相框,却在红光下映出她手腕的旧疤,像道被放大的琴弦切口。李栖野叼着烟凑过来,鼓棒敲了敲她发颤的手腕,递去半瓶没标签的药水:“傻逼,三品弦钮又松了。”铝制药瓶上还贴着母亲缝纫机厂的促销标签,“旧顶针换新”的字样被烟头烫出个焦洞,露出底下姚峙暄画的小贝斯。

王默屿突然在效果器前抬头,耳机线缠住了李栖野扔在桌上的破洞卫衣——袖口的机油渍蹭到频谱仪屏幕,把赵未曦工牌的扫描件染成暗黄色。他摘下眼镜擦镜片,内侧“李栖野的鼓点比她的脾气准”的字迹被机油晕开,变成歪扭的音波线,正好穿过屏幕上“脏手别碰琴弦”的墨迹,像道强行贯通的星舰航道。

“试试这个。”王默屿把手机怼到赵未曦眼前,屏幕上是他刚做的音频切片:缝纫机空转的“嗒嗒”声被他拆解成十六分音符,每个音符都卡着顶针盒锁扣的金属撞击,在三品焦痕处形成独特的失真颗粒。赵未曦的工牌不知何时掉在效果器上,背面父亲的字迹正对着频谱仪的峰值曲线,却被姚峙暄用碎晶贴成的齿轮慢慢碾碎,变成星舰引擎的轰鸣声。

李栖野突然把烟按灭在易拉罐里,罐身印着母亲缝纫机厂的广告:“精密顶针,守护每寸针脚”。她扯过姚峙暄手里的金属梭芯,用鼓棒敲出修车厂气泵的节奏:“傻逼,先给老子补卫衣——你昨天把顶针盒锁扣勾住老子袖口了。”破洞边缘露出的皮肤,和赵未曦手腕的旧疤一样,都带着金属剐蹭的细痕,在工作灯的红光里泛着冷光。

姚峙暄翻出从家里偷的缝纫线——线轴上还缠着母亲骂她“野丫头”时溅的唾沫星子,蹲在李栖野脚边穿针。赵未曦趁机把顶针盒塞进琴包夹层,指尖触到片光滑的碎晶——是姚峙暄新贴的“了望口”装饰,边角磨得发毛,像她永远拼不完整的家庭拼图。但这一次,碎晶下方多了道浅刻的痕迹,是王默屿用顶针刻的小吉他,琴颈上的焦痕里嵌着李栖野的机油渍。

工作灯突然闪烁两下,映出墙上用修车厂工单拼的乐队海报:“床位狂想者联盟”的“想”字,是用赵未曦父亲划烂的报废单拼成,缺口处贴着李栖野从母亲抽屉偷的顶针包装纸,泛黄的图案上,缝纫机针正扎穿颗生锈的星星——星星中间,姚峙暄用红笔添了道歪扭的音波线,像星舰掠过大气层的尾迹。

王默屿的效果器突然发出蜂鸣,他低头调整旋钮,袖口露出李栖野上周用顶针刻的“屿”字,深浅不一的划痕里嵌着机油,像道长在皮肤上的品丝。李栖野踢了踢他的椅子腿,递去半块偷拿的、母亲缝纫机厂发的劳保饼干,包装纸印着“精密工艺,品质如一”,咬过的边缘和她的破洞卫衣一样毛糙,却在饼干渣里混着姚峙暄的指甲油碎屑,像撒在星舰甲板的荧光粉。

赵未曦摸出手机,锁屏的修车厂照片被工作灯照得发亮:父亲工作台的琴头断口处,母亲的缝纫机线又松了半圈。但这一次,断口处多了道焊痕,是姚峙暄用修车厂的焊条补的,歪扭的焊点在照片里闪着微光,像道永远结不了痂却不再流血的疤。她忽然听见姚峙暄的笑声,小丫头正举着焊好金属梭芯的顶针盒,在李栖野的破洞卫衣上比划:“未曦姐你看,锁扣和皮带扣的缺口刚好卡住——这是咱们星舰的能源核心!”

缝纫机线从姚峙暄膝头滑落,缠住了赵未曦的琴包拉链。在工作灯忽明忽暗的红光里,四个床位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面上,像艘歪扭的星舰,在机油味和铁锈味的宇宙里,每个零件都带着刺,每道划痕都在发光。赵未曦摸着琴颈上的碎玻璃,忽然发现焦痕旁多了行极小的字,是王默屿用修正液写的:“三品弦钮的颤音,是星舰呼吸的频率”。而李栖野正把鼓棒袋甩在肩上,袋口露出半截母亲的缝纫机皮带,边缘的齿纹和顶针盒的锁扣咬合成圆,像个永远旋转的、带刺的年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