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明远立于保姆车旁,指尖轻抚明制曳撒上的云纹暗绣,触感细腻如古籍书页。昨夜李芳特意叮嘱的 “红毯三步走战略” 此刻全被抛诸脑后,他脑海中唯有《礼记?玉藻》里 “君子之容舒迟,见所尊者齐遬” 的古训。
“苏老师,该上场了。” 助理小周的提醒打断思绪。少年深吸一口气,儒巾下的鬓角已沁出薄汗。穿过旋转门时,他下意识侧身避让,却忘了曳撒宽大的袖幅,“哗啦” 一声扫落了签到台上的鎏金镇纸。
“在下失礼……” 话音未落,镁光灯如银河倒悬,红毯尽头的司仪已用夸张的声调报出他的名字。苏明远踏上红毯的刹那,忽觉足底生风 —— 曳撒的马面裙摆在大理石地面拖出细碎的声响,像极了庆朝太学里夫子踱步时的青毡履。
他施施然迈出第一步,手肘微屈如抱鼓,步幅 precisely 三寸 —— 这是他昨日在四合院反复丈量的结果。忽闻身后传来女子的惊呼声,他条件反射般驻足,却忘了身后拖地的衣摆。只听 “刺啦” 一声裂帛响,苏明远眼前一黑,整个人重重跪倒在红毯上,腰间玉佩 “当啷” 坠地,在寂静的红毯区激起清脆回响。
时间仿佛凝固。前排记者的镜头齐刷刷对准这个狼狈的身影,有个戴眼镜的娱记没忍住,“噗嗤” 笑出了声。苏明远只觉掌心触到红毯粗糙的纹路,鼻尖萦绕着脂粉与发胶混合的奇异香气,比庆朝贡院里的墨臭更叫人眩晕。
“明远!” 人群中传来林婉儿的惊呼。少年抬头,只见姑娘身着改良汉服,裙裾上的缠枝莲纹在闪光灯下摇曳生姿。她眼底的关切如同一束光,刺破了苏明远刹那间的慌乱。
他稳了稳心神,屈指叩地 —— 这是庆朝士人跌倒后勘验衣冠的旧习。确认曳撒虽裂未毁,儒巾仍端端正正系在额间,少年才双手按地,缓缓起身。指尖触到红毯下凹凸的防滑垫,他忽然想起李芳教他 “优雅救场” 时说的 “微笑挥手”,却鬼使神差地依照《周礼?春官》行起了谢罪礼。
宽大的衣袖如水波漫过膝盖,苏明远额头触掌,腰弯成满月状:“适才失礼,有污诸君眼目,敢请见谅。” 起身时,他留意到前排老记者们纷纷调整镜头焦距,年轻娱记却在低头狂按手机 —— 大概是在编辑 “古装男神红毯翻车” 的快讯。
“苏先生这礼……” 司仪举着话筒的手有些发抖,“怎么看着这么讲究?”
“回大人话,” 苏明远习惯性用了古代敬称,“此乃《周礼》凶礼中的‘拜稽颡’,适用于致歉场合。” 他瞥见台下陈浩然正用纸巾掩口偷笑,眼底闪过一丝冷意,转而又换上温文尔雅的笑意,“今日本为文化盛会,在下愿以古礼示诚,望诸君海涵。”
话音未落,直播间的弹幕已如岩浆喷发:
【这哪里是摔跤,分明是给咱们上了堂礼仪课!】
【建议下次红毯都按这规格卷起来!】
【陈浩然笑什么?有本事你行个这么标准的礼啊!】
故宫博物院的张院长作为颁奖嘉宾,此刻已笑出泪来:“老朽研究周礼半辈子,今日竟在红毯上见着活的了!苏先生这一跪,当得起‘文化传承’四字啊!”
颁奖过程中,苏明远始终留意着腰间空缺 —— 玉佩不知何时被工作人员捡走,说是要 “消毒清洁”。他摩挲着曳撒上的云纹,忽然想起今早林婉儿帮他系玉佩时的嗔怪:“现代红毯哪有人挂这么沉的玉,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古人?”
“下面有请苏明远先生发表获奖感言。”
司仪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。少年接过奖杯,触到杯身冰凉的金属质感,恍惚间以为握住了庆朝的青铜爵。
“诸位看官,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