胳膊青筋暴起,牙齿咬得发响,火星直蹦眼皮子,但他一句话没说,把孩子一个个拉出来,放到旁边安全地带。
“滚远点!”
他吼了一句,又扑进下一个火堆里。
他不是医生,也不会控水的术法。
他唯一能做的,就是把还能动的人救出来,把堵着的口子撬开,把埋着的挖出来。
一口气救了七八个人,灵气早就耗干,但他没停,手磨破了皮,脚踝扭了都没说。
等火势终于被十几人合力扑灭,他整个人站都站不稳,靠着一块砖墙喘着气,浑身是血。
这时候,十三井外面的消息也传进来了。
“你听说没?”
“听说了,是上城那边几位大修打架,打到虚空乱流,一道术法甩偏了,砸这来了!”
“真的假的?”
“骗你干嘛?有个送垃圾的说他亲眼看到天上那术法撕开了空间,直接一截打下来,砸了我们十三井一整片房!”
“我操,这就叫命贱啊……”
“谁敢去找他们算账?”
“我们算个屁啊?”
周围的人越聚越多,哀嚎、咒骂、愤怒、眼泪,全都混在一起。
有个老头一屁股坐地上,哭得撕心裂肺,他说他孙子昨天才七岁,早上起来还在叫“爷爷今天有鸡蛋吃吗”,下午就被火埋了,连尸骨都找不全。
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满脸是灰,胸前全是血,她抱着自己男人的半截尸体,哭得喉咙都哑了,嘴里只反复说一句话。
“他们修得起仙,我们命不值钱是吧?”
“我们就该死在他们眼皮底下是吧?”
这话传出去没多久,所有人都沉默了。
没人敢接,没人敢应,但所有人眼睛都红了。
江斩站在人群外,双手攥紧,指甲嵌进肉里。
他内心震动,震得厉害。
他知道上城人强,知道上城修士打架会“误伤”下城百姓,可他没想过,自己亲眼看着,距离不过几百米,就有几十条命,说没就没了。
他更没想过,这么一场毁灭级的攻击,在那些修士眼里,可能连个回头都不值。
哪怕对方是随手一击,也能让十三井这片地变成一座炼狱。
他看着自己一身焦痕,看着旁边死去的孩子、断腿的老人,还有那一眼望不尽的破瓦和尸体,喉咙一紧,心底那口气—压不住了。
他明白了。
他太弱小了。
哪怕再能打,再会杀,再能熬,也不过是下城一条狗。
他要是真敢把名字亮出去,真敢成立帮派,收人、聚财、扩地盘,哪怕混出个动静,最后也是活得命短。
因为只要让上面的人注意到,动个手指,他连喊一声都来不及。
“原来我一直活在井底!”
江斩低声说。
“井底之蛙也能杀人,但杀不了神!”
他靠着墙坐下,闭着眼喘气,一句话也不说。
几分钟后,江映推着轮椅走了过来,手里端着锅,她用小炉子熬了一锅粥,还煮了几个干巴巴的野菜,正一勺勺往碗里舀。
几个饿得发抖的小孩围在锅边,看着她眼巴巴地流口水,没人敢上前。
江映咳了一下。
“拿碗的,过来!”
孩子们吓了一跳,然后一个个跑去找碗。
江映舀了粥分给他们,又把菜撕成小片放到几个人手里,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,但手始终在发抖。
江斩慢慢站起来,走到她身边。
“你还撑得住?”
“我不做饭,他们今晚就得饿死!”
“我不是问这个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