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月初的淮南,骄阳似火,热浪滚滚。曹璟站在军帐外,额头上的汗珠不断渗出,顺着脸颊滑落。远处,旌旗在热风中无力地摇曳,仿佛也要被这酷暑烤得失去了生气。
\"这鬼天气...\"曹璟低声咒骂了一句,却仍站在原地未动。他手中紧攥着那封刚从洛阳快马送来的密信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信纸上的墨迹被汗水浸湿了些许,但内容早已深深刻进他的脑海。
帐内传来亲兵小心翼翼的脚步声,但曹璟没有回头。他盯着远处模糊的地平线,突然发出一声轻笑:\"贾充倒是会办事。\"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,随即将密信在掌心狠狠揉成一团。
转身回到帐内时,曹璟的脸色已恢复如常。他对着侍立在侧的亲兵吩咐道:\"去告诉贾充,案子先压着,不急。\"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任何情绪。
\"诺。\"亲兵躬身应道,眼角余光却忍不住偷瞄主君的神色。他总觉得今日大将军有些不同寻常,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。
待亲兵退下后,曹璟踱步到沙盘前,目光如鹰隼般锐利。他的手指在青州的位置上方悬停片刻,最终拿起代表毋丘俭军的小旗。那面小小的旗帜在他指间来回转动,在烛光下投下摇曳的阴影。
\"毋丘仲恭...\"曹璟低声念出这个名字,语气中带着复杂的情绪。他想起勤王洛阳时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,毋丘俭派人送来的密信上那力透纸背的字迹:\"愿与将军共襄义举,匡扶社稷...\"
当时的信纸似乎还带着幽州特有的松墨香气,字字恳切得令人动容。但曹璟比谁都清楚,这份赤诚不是给他的,而是给那个已经长眠在高平陵的先帝曹叡的。
\"若当时让他入京...\"曹璟突然冷笑一声,手中的小旗被他捏得咯吱作响。他仿佛看到毋丘俭身着朝服站在太极殿上,以先帝旧臣自居,在朝堂上与自己针锋相对的场景。那双总是含着温和笑意的眼睛,在议政时必定会露出锐利的光芒。
帐外传来士兵换岗的脚步声,打断了曹璟的思绪。他松开手,那面小旗已经有些变形。曹璟盯着沙盘上青州的位置,眼神渐渐变得冰冷。
曹璟独自站在军帐中央,案几上的烛火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。他盯着沙盘上东兴一带的地形,思绪又回到了那个让他震怒的午后。
\"报——毋丘将军擅自撤军!\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