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话像刀子一样戳中了孙鲁班的痛处。她的脸色骤然阴沉,猛地抽回手:\"放肆!\"
孙峻却不慌不忙,继续道:\"臣听闻,前日诸葛恪在朝堂上,竟敢直呼公主闺名。这般僭越,简直...\"
\"住口!\"孙鲁班厉声喝止,但孙峻注意到她的胸口剧烈起伏,显然被说中了心事。殿内一时寂静,只听得见铜漏滴答作响。
良久,孙鲁班忽然轻笑一声,伸手抚上孙峻的脸颊:\"你倒是胆大。\"她的指甲轻轻刮过他的胡须,\"不过...本宫喜欢胆大的人。\"
孙峻顺势握住她的手,低声道:\"臣愿为公主赴汤蹈火。只要公主一句话...\"
\"本宫要的可不止一句话。\"孙鲁班贴近他耳边,吐气如兰,\"本宫要的是诸葛恪...永远消失。\"
孙峻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:\"如公主所愿。\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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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月,诸葛恪兵败合肥的消息如惊雷般炸响建业,举国震动。二十万大军折损过半,尸骨堆积如山,鲜血染红淝水。建业城内,家家户户挂起白幡,街头巷尾哭声不绝。
\"诸葛恪狂妄自大,害死我儿啊!\"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瘫坐在街边,捶胸顿足,声音嘶哑,\"我儿才二十岁,就被他逼着上战场,如今连尸骨都找不回来!\"
\"他不听劝谏,一意孤行,如今大败而归,还有何脸面执掌朝政?\"一个中年汉子咬牙切齿,眼中含泪,\"我弟弟死在了合肥城外,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……\"
酒肆里,茶楼中,市井坊间,到处都是低声咒骂的声音。百姓的怒火如干柴烈火,只需一点火星,便能燃起滔天之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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城楼上,孙峻负手而立,冷眼俯瞰着城中哀鸿遍野的景象。
\"诸葛恪,你也有今天。\"他嘴角微扬,眼中闪过一丝阴冷的笑意。
身后的心腹低声道:\"将军,如今民心尽失,正是动手的好时机。\"
孙峻微微颔首,手指轻轻敲击城墙,心中盘算着:\"诸葛恪虽败,但他在朝中仍有不少党羽,贸然动手,恐怕难以一击必杀。\"
他眯起眼睛,望向皇宫方向,冷笑道:\"既然不能强攻,那就让他自己走进死路。\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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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夜,孙峻再次入宫,与全公主孙鲁班密谋。
殿内烛火摇曳,孙鲁班慵懒地倚在软榻上,指尖轻轻敲击案几,神色莫测。
\"诸葛恪兵败,威望大损,此时不动手,更待何时?\"孙峻压低声音,眼中闪烁着野心的光芒。
孙鲁班轻哼一声,缓缓道:\"可他在朝中党羽众多,贸然动手,恐怕难以成功。\"
孙峻冷笑:\"那就让他自己走进死路。\"
\"哦?\"孙鲁班挑眉,眼中浮现一丝兴趣,\"你有何妙计?\"
孙峻凑近一步,低声道:\"陛下年幼,朝政皆由诸葛恪把持,他如今兵败,必定心虚。我们只需设宴相邀,以商议军国大事为由,引他入宫……\"
孙鲁班眸光一闪,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:\"你是说……\"
孙峻点头,眼中杀意凛然:\"只要他踏入宫门,就别想活着出去。\"
孙鲁班沉思片刻,忽然轻笑出声:\"好,那就依你所言。\"
她缓缓起身,走到窗边,望着夜色中的建业城,低声道:\"诸葛恪,这一次,你可逃不掉了。\"
十月
诸葛恪近来愈发目中无人,朝堂之上,稍有不合心意者,便厉声呵斥,甚至当着吴主孙亮的面,也敢拂袖而去。群臣噤若寒蝉,无人敢言,唯恐触怒这位权势滔天的丞相。
这一日,孙峻入宫觐见,见孙亮正伏案读书,便恭敬行礼,低声道:\"陛下,诸葛丞相近日操劳国事,甚是辛苦,不如设宴慰劳,以示朝廷恩宠?\"
孙亮抬起头,稚嫩的脸上带着几分犹豫。他虽年幼,却也隐约察觉诸葛恪的跋扈,但朝中无人敢与之抗衡,只能暂且隐忍。他看向孙峻,见其神色恭敬,便点头道:\"爱卿所言极是,就依你所言,设宴慰劳丞相。\"
孙峻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,低头应道:\"臣这就去安排。\"
待孙峻退下后,全公主款款而来,见孙亮神色郁郁,便柔声问道:\"陛下为何心事重重?\"
孙亮叹了口气,低声道:\"诸葛丞相近日越发骄纵,朕虽为君,却难以约束……\"
全公主眸光微闪,凑近一步,轻声道:\"陛下,诸葛恪如今功高震主,朝中无人敢违逆其意,长此以往,恐怕……\"她故意停顿,观察孙亮的神情。
孙亮眉头紧锁,稚嫩的脸上浮现出与年龄不符的凝重。他虽年少,却也明白其中利害——若任由诸葛恪坐大,日后自己这个皇帝,恐怕连傀儡都不如。
他沉默良久,终于下定决心,低声道:\"阿姊所言极是,朕……不能坐视不理。\"
全公主嘴角微扬,轻声道:\"陛下英明。\"
窗外风声渐起,殿内烛火摇曳,映照出孙亮略显苍白的脸庞。他握紧了手中的玉玺,心中暗想:\"诸葛恪……朕不能再忍了。\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