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儁派出的援军,由副将领着,个个心急如焚,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粮草营去。
夜色浓重,山路崎岖,只有远处粮草营冲天的火光,像一盏引魂灯,催促着他们快点,再快点!
士兵们跑得气喘吁吁,甲胄摩擦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,在这寂静的山林里显得格外刺耳。
“快!都给老子跑快点!粮草要是没了,咱们都得喝西北风!”副将一边挥舞着马鞭,一边声嘶力竭地吼着,唾沫星子横飞。
队伍拉得很长,在狭窄的山道上蜿蜒前行,像一条被火光吸引的夜蛇。
他们谁也没注意到,道路两旁的密林深处,一双双闪烁着兴奋与杀意的眼睛,正死死地盯着他们。
就在汉军队伍的中段,也是最拥挤、最混乱的一段,完全进入了伏击圈时——
“动手!”
一声低喝,如同平地惊雷!
刹那间,万籁俱寂被撕裂!
“咻咻咻咻——!”
密集的箭雨如同蝗虫过境,从道路两侧的黑暗中铺天盖地射来!
箭头在火光下闪着幽冷的寒芒,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,精准地扎进汉军士兵的身体。
“噗嗤!”“噗嗤!”
血肉被洞穿的声音不绝于耳。
“啊——!”
“呃啊!”
“敌袭!有埋伏!”
惨叫声、惊呼声瞬间响彻山谷。
跑在前面的汉军还没反应过来,中间的队伍已经倒下了一大片。
后面的士兵被前面突然停滞的人流堵住,挤成一团,进退两难。
紧接着,\"轰隆隆——!\"
几块早已准备好的巨石和滚木,被黄巾军的壮士们奋力推下山坡,带着千钧之势,恶狠狠地砸向混乱的汉军队伍!
“快躲开!”
“妈呀!”
巨石滚木所到之处,人仰马翻,骨断筋折。
马匹受惊,疯狂地嘶鸣、蹦跳,将背上的骑兵掀翻在地,然后被后面涌上来的人踩踏。
整个汉军队伍,彻底炸了锅!
“杀啊——!”
就在汉军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砸得晕头转向之际,埋伏已久的黄巾军主力,如同潮水般从两旁的密林中呐喊着冲杀出来!
他们头裹黄巾,手持简陋却致命的武器,眼中燃烧着复仇与信仰的火焰。
领头的正是几员黄巾猛将,虽然名不见经传,但此刻却如同打了鸡血一般,勇猛异常。
他们挥舞着大刀长矛,专找汉军的军官下手。
“狗官兵,拿命来!”
“为了天公将军!为了太平盛世!”
狭路相逢勇者胜!
汉军本就是疲惫之师,又遭突袭,阵型大乱,此刻更是军心涣散,哪里还有什么斗志?
不少士兵看到黄巾军那股不要命的凶悍劲儿,腿肚子都开始打哆嗦。
“顶住!给老子顶住!”副将挥舞着长刀,试图组织抵抗,但他很快就被几个黄巾头目围住,左支右绌,险象环生。
鲜血在黑暗中喷溅,染红了冰冷的土地。
兵器碰撞的铿锵声、临死前的哀嚎声、疯狂的喊杀声交织在一起,谱写出一曲残酷的战争交响乐。
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、汗臭味,还有远处飘来的粮草烧焦的糊味,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神经。
这哪里是救援?这分明是送人头来了!
朱儁在后方焦急地等待着消息,可传回来的,却是一个比一个更坏的噩耗。
“将军!援军在半路遭遇黄巾军伏击!损失惨重!”
“将军!副将……副将他……阵亡了!”
“将军!弟兄们溃散了,根本冲不过去啊!”
朱儁听着亲兵带回来的战报,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,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。
完了,全完了!
粮草大营是彻底救不回来了,派出去的援军也几乎被打残了。
“噗——”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,朱儁踉跄着后退几步,扶住了身旁的帅旗旗杆,才勉强没有倒下。
他的脸色惨白如纸,
“张角……张角!!”他咬牙切齿,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,声音嘶哑,充满了刻骨的恨意。
他怎么也想不通,一群泥腿子组成的黄巾贼,怎么会如此难缠?
那个张角,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?
居然能算计到这一步!
这一夜,对于朱儁来说,是彻头彻尾的惨败。
不仅粮草被焚烧殆尽,连带着救援部队也损失惨重,士兵们的士气更是跌落到了冰点。
明天,不,或许今天晚上,他的大军就要面临断粮的绝境!
“将军,我们现在……”一名幸存的偏将跑过来,看着朱儁,声音都在颤抖,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。
反观黄巾军这边,打了个大胜仗,缴获了不少溃兵丢弃的武器铠甲,士气高涨到了极点。
“天公将军神机妙算!”“黄天必胜!”的欢呼声此起彼伏。
张角站在高处,迎着夜风,听着远处传来的捷报和欢呼,脸上却没有什么得意之色。
他知道,把朱儁逼到这个份上,接下来,恐怕就是这位朝廷大将狗急跳墙式的反扑了。
郭嘉站在他身侧,轻轻摇着羽扇,眼神同样深邃。
“将军,朱儁虽败,但其麾下尚有数万精锐,困兽犹斗,不可小觑。”
张角点了点头,深吸一口气,夜风带着远处未散尽的焦糊味和血腥气。
“奉孝说的是。”他缓缓抬起手,指向朱儁残军退去的方向,声音不大,却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沉重:“传令下去,全军戒备,准备迎接……真正的恶战吧。”他的手指在空中停顿了一下,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