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百零八蒲团布局之外,有三位长老在最前端盘膝而坐,弟子来坐位常是先来后到,自然择位。
待得一众弟子到齐后尚有空位。
范羽在最中间,他将二指略弯竖着,似在前方画符点水,面前可无碗无水,尽随心之所动,从那空气中来。
他妙手自然,正施展“玄法高阶-通天数”。
此术验证吉凶,像泰山封禅问天一般,陡然,下方的桃木签飞出一支到他那虚空画符处。
翻过个面,只见:
“小吉”
心念一动,它又飞入黝黑签盒浮着,一共十二签,以季象分,对应近季、和季、离季、远季。
“今天又是月初,我挥这签,检验你们新来的师弟与玉衡圣地的气运线曲折否,通过。”
“你来。”
林金鳞被他示意上前,从二排中间,亦是距离十五米。
移行幻步转瞬上前行礼,面向三位长老,他们轻嗯表示接受过礼仪,林金鳞又靠近一步范羽。
“低下头来。”
金鳞犹豫片刻便低下脑袋。
范羽用指头在林金鳞额心画下竖一,只见他变为金色的眸子看那额心有只光泽衰弱的银色麒麟,此乃看命之道。
传音问着他。
“你元阳呢?”
这个传音通道由范羽建立,林金鳞有想对他说的都可以直接传过去。
目光坚定并没有闪躲,向他诉说着。
“弟子遭一姑娘失了身,她名为范今华却骗了我。”
“不过弟子选择收下那一百多万灵石。”
…
范羽面色如常,知道他很无奈:“好弟子,你莫理会她了,你年龄还小,为师保证她会有她该受的罚,这事会有一个交代。”
看在林金鳞心境好,便不提多余的了。
范羽已截下三根自己的君子之发,施出法力将三发缠在金鳞一根头发上,他又轻吹,一股玄气灵风而过,那三根头发由黑变银再消失,见着林金鳞原本那根头发竟变得金闪闪,后又金色漫入发髓,表面变回黑色。
“你回去吧。”
有人做错事,爱你的人来帮你还一份,范羽轻叹……
…
范家受约束处家、治学严谨,方得长久,不想像原先堕灭的一些绝顶家族。
回座位的林金鳞感觉自己精力竟充沛起来,不知这又什么仙术。
另两位长老见了也没多说什么。
……
“师者,传道授业解惑尔”
在道宫道场。
左边那位长老叶五心斟酌着说:“今日如往常般,你们都在,有疑问与不解便问与老道吧。”
此话亦是频繁,有八十岁的弟子仍旧问着他:“长老,弟子还是不知道红尘心中情关怎么过,弟子始终无法结丹后期。”
这里结丹后期需过红尘关,或用天地异宝直接跨过,等跨过后,后续境界将更难突破。
若是联系得深,二十年难破境亦属常事。
“红尘情,简单也困难,简单在于一念之间,困难亦在于心感无意。”
“你连得凡情都过不了,怎能得道,又怎能受人尊敬膜拜,又怎救世济俗,又怎、又怎完成所愿。”
在座的林金鳞听着竟不太赞同,谁对谁错?且听下去。
什么是对?锦裳说信自己,天罡说信道法。
叶五心的一番话让人怎么选择?
“每个人的红尘情、红尘关是一样吗?”
那弟子询问长老没再心理拘束。
“不一样。”
“长老,弟子敢问您怎么过的,又是什么年纪过的。”
“四十岁,爱不娶,娶不爱,终归,大爱。”
……
八十岁弟子听着竟一屁股坐地上陷入沉思。
“我不娶她,她不嫁我,我们都会幸福吗?”
“苦涩来源对幸福的强求,不是你的,你可以争取,你怎认为它一定会属于你?”
…
“她的幸福不与我绝对绑定在一起,我此举,的确单相思啊!”
“非也,苦中寻乐与乐中寻乐不同,苦中学习的成长,助益你在乐中寻得的欢乐。”
“你可能悟?玄鉴。”
他已经坐好,匍匐向祖师磕头谢礼。
“弟子心已明了,谢叶祖之恩。”
叶祖不言,不以小谢为意。
今天便是三大玉衡长老的他来解道,一月一次,答案在人之绝巅的他们来说不重要,结果是得一切,当弟子无法突破成为飞灰时,他们祖师尚活在人世间。
林金鳞犹豫了,还是起身发问,想着元婴大能已不拘小节,他便没行礼。
……
“叶长老,我想问什么是红尘情?”
“有情?”
“弟子有。”
“可有恨?”
“……我有!”
叶五心笑了,看着年轻的金鳞,在笑他,毫不掩饰的。
“情恨交织,有恨,你怎能不识得红尘情?”
“弟子疑惑在于为什么情被说为‘红尘情’,难道人不渡与自然的情吗?”
“人渡与自然的情,那便化神,他们皆是惊才绝艳,莫非你已与自然有情?”
“没有、没有。”
林金鳞连着摆摆手。
“弟子只是对情的划分有些疑惑。”
“自然情好渡,没有‘自然情’化不了神,连那对家乡的爱也是‘自然情’,‘红尘情’有多爱,金丹便破不开后期,‘自然情’有多爱,便又会多难化神。”
“当不爱,你却又连它的底子都摸不到。”
“谢谢长老教诲,金鳞永铭叶长老此番教导。”
嗯,孺子可教,叶五心满意了,挥手示意林金鳞坐下。
又有几名弟子作询问,祖师为他们耐心解惑。
……
又过得数个时辰,天本来是要黑的,可这一天是潜龙宗月初。
看着阴阳月轮的投影开始作用,副宗主刘由一只手缓缓伸向自己的神台九殿,用以前逮到的启明星将此方照亮……偌大潜龙宗教习的天不能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