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盯着屏障上那些蠕动的眼睛暗纹,后槽牙咬得发酸。
高三班长的脸还贴在黑雾里,嘴型仍在重复“跑”,校牌上的金属扣撞在屏障上,发出细碎的“叮当”声——这声音像根细针,直接扎进我太阳穴里。
“晨子。”湛瑶突然碰了碰我胳膊,她的手指冷得像冰块。
我侧头,看见她笔记本摊在掌心,扉页被汗浸得发皱,“老校长手记里夹着张草图,阴阳双纹互为表里。我们在幽灵回廊补的阴纹,应该和这屏障上的阳纹是一对。”她喉结动了动,“之前用三把钥匙破了回廊的封锁...或许...”
“试试?”苏悦突然插了句。
她不知什么时候捡起手电,光束在屏障上晃出个颤抖的光斑,“总不能站这儿等它吃了我们吧?”她冲我晃了晃左手——掌心里躺着那把铜钥匙,之前在钟楼顶层找到的,此刻正泛着淡金色的光。
我摸了摸口袋里的银钥匙,金属凉意透过布料渗进皮肤。
三天前在旧图书馆地窖,我就是握着这把钥匙,劈开了缠在湛瑶脚踝上的黑藤。
当时钥匙烫得像块炭,现在却凉得反常,倒像是在积蓄什么。
“行。”我深吸一口气,腐臭的空气灌进肺里,呛得我咳嗽。
湛瑶从背包里摸出第三把钥匙,是把骨白色的,刻着莲花纹——上周在操场旗杆下的泥里挖出来的,当时苏悦的指甲都掀了一块。
她把钥匙递给我时,指尖在抖,“记住,之前三次都是三人同时注入阳气。这次...可能更疼。”
苏悦已经走到我左边,她的钥匙在掌心烧出个红印子,“疼怕什么?”她咧开嘴笑,虎牙上还沾着之前撞在墙上的血,“总比被那团黑雾吞了强。”
我把三把钥匙叠在一起。
银钥匙最先发烫,像块融化的锡,接着是铜钥匙,最后是骨钥匙——这次的热不是灼烧,是钝钝的,像有团火在钥匙芯里闷烧。
我能听见湛瑶的呼吸声突然急促,她的手按在我手背,“集中精神,想我们要破的东西。”
三道光柱“轰”地炸开。
银白、橙黄、乳白的光绞在一起,撞向屏障的瞬间,整个空间都震了震。
倒烧的煤油灯“噼啪”爆响,灯油溅在地上的黑花上,腾起一股股绿烟。
屏障上的眼睛暗纹突然全睁开了,我听见无数声尖啸,像指甲刮黑板,又像有人在喉咙里呜咽。
“加把劲!”苏悦喊,她的钥匙几乎要烧穿掌心,皮肤焦黑的味道混着腐臭,熏得我睁不开眼。
湛瑶的指甲掐进我手腕,“阴纹补的是生门,阳纹封的是死门!我们要...”她的话被一声炸响截断——屏障中央裂开道细缝,黑雾“嘶嘶”往外钻,像被烫到的蛇。
高三班长的脸突然贴在裂缝上,他的眼睛鼓得要掉出来,校牌绳子勒进脖子,红痕里渗着黑血。
“跑——”这次他的声音终于传出来了,是少年人破嗓前的哑音,“它醒了——”
裂缝“咔”地撕开半人高。
我看见屏障里的球体剧烈震颤,表面的坑洼渗出黑血,滴在地上发出“滋啦”的腐蚀声。
黑雾里的人脸开始扭曲,有个穿蓝布衫的女人浮了出来——她的长发遮住半张脸,但我认得那身衣服,三年前坠楼的陈老师,出事那天她就穿这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