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宇的铁棍已经抡起来了。
青铜匣在撞击下发出闷响,霜花簌簌往下掉。
我冲过去补了一刀,军刺扎进匣缝的瞬间,整面墙都开始震动。
矿灯\"啪啪\"爆了好几盏,黑暗里传来尖啸,像无数人同时在耳边刮玻璃。
\"快!\"王教授拽着湛瑶往后退,\"这是阵眼在崩解!\"
最后一下重击时,青铜匣\"咔\"地裂开。
黑血似的液体溅出来,沾在林宇手背上,立刻冒起青烟。
他痛吼一声,铁棍砸得更狠。
匣盖终于飞出去,里面飘出团黑雾——是三脑袋首领的轮廓,中间陈老师的脸扭曲成一团,左边女人的指甲戳进自己眼眶,右边掘进工的嘴大张着,发出刺耳的尖笑。
\"没用的!\"三个声音混在一起,\"这只是...一个源...\"
黑雾突然散开,裹住了整面墙。
我感觉有冰凉的手在拽我的脚踝,低头一看,地面的青苔正变成无数只手,青灰色的指甲掐进我的小腿。
湛瑶尖叫一声,被拖得跪了下去。
林宇挥着铁棍乱打,可那些手像有韧性似的,铁棍抽过去只留下白印。
\"意志!\"王教授的声音从混乱里钻出来,\"用意志对抗!\"
我咬着牙,把军刺扎进地面。
疼痛顺着胳膊窜上来,可眼前的幻象却开始模糊。
湛瑶抓住我的手腕,她的体温透过皮肤传过来,像团火。
我盯着她的眼睛,里面映着我的脸,带着血的、真实的脸。
\"郭晨!\"她喊我名字的声音穿透了尖啸,\"你说过要带我出去的!\"
我吼了一声,攥紧她的手往上拉。
青苔的手松开了,像被烫到似的缩回去。
林宇趁机把铁棍插进墙缝,借力翻起来,一棍砸碎了最后一盏矿灯。
黑暗中,我听见封魂匣碎裂的声音,还有怨灵首领的尖叫被撕成碎片。
等视线重新清晰时,我们又回到了原来的走廊。
应急灯重新亮起来,照得墙面雪白发亮。
林宇瘫坐在地,铁棍扔在脚边,手背上的灼伤正渗血。
王教授扶着墙喘气,眼镜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,正蹲在地上摸索。
湛瑶扑进我怀里,她的眼泪把我领口都打湿了:\"我们...出来了?\"
\"出来了。\"我摸着她的后颈,那里还沾着青苔的黏液,但温度是暖的,真实的。
可地面突然开始震动。
\"咚!\"
像有什么庞然大物在地下撞墙。
墙皮簌簌往下掉,林宇刚捡起来的铁棍又滚到了墙角。
王教授扶着墙站起来,镜片上沾着灰:\"这是...地脉震动?\"
第二声更响。
我看见走廊尽头的地面裂开道缝,黑黢黢的,像张正在打哈欠的嘴。
有冷风从缝里涌出来,带着股腐烂的甜味——和矿道里积了二十年的水味不一样,更浓,更腥。
湛瑶突然拽我胳膊:\"晨子,那缝在...变大!\"
我盯着那道缝。
它确实在扩张,边缘的青石板像被无形的手掰开似的,\"咔嚓咔嚓\"响个不停。
风里开始有声音,细细的,像有人在哭,又像有人在笑。
\"小心!\"林宇喊。
我还没反应过来,那道缝突然喷出股黑风。
我被撞得往后仰,湛瑶的手从我手里滑了出去。
我扑过去抓她的手腕,指尖刚碰到她的皮肤,就被那股吸力扯得踉跄。
王教授喊着什么,可声音被风声撕碎了。
林宇扑过来拽我另一只手,我们三个像串糖葫芦似的挂在一块儿,脚下的地面却还在裂开。
\"晨子!\"湛瑶的指甲掐进我手背,\"抓住我!\"
我咬着牙,胳膊上的肌肉绷得像要炸开。
可那吸力越来越大,林宇的脚已经悬在裂缝上方了。
他的铁棍\"当啷\"掉进缝里,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\"咚\"的闷响——那缝深得离谱。
\"撑住!\"我吼,\"撑住——\"
话音未落,裂缝突然发出刺目的白光。
我眼前一黑,失重感猛地涌上来。
恍惚间,我听见湛瑶的尖叫被风声吞没,还有王教授喊\"地洞\"的最后一个字。
等再能视物时,我们正往下坠。
头顶的光越来越小,像颗即将熄灭的星。
风灌进耳朵里,我只能紧紧攥着湛瑶的手,感受着她掌心的温度——这是唯一能证明我们还活着的东西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,下方突然出现一点幽蓝的光。
那光越来越大,我看清了,是具悬浮在半空的棺材,表面刻满了和封魂匣一样的符文。
棺材盖\"吱呀\"一声滑开,里面伸出只青灰色的手,指尖的长指甲在幽蓝里泛着冷光。
它对着我们勾了勾手指。
下坠的速度突然加快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