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刚蒙蒙亮,济世堂的天井已经铺满了青竹席。
许莳安卷着袖子蹲在席子边,正教几个小药童摆弄刚采回来的艾草:“小满,把你脚边那堆老叶子往太阳底下挪挪——对,就那个角落,那儿早上日头最盛!”
十岁的小药童阿卯蹲在竹席边上,伸手戳了戳发潮的艾草堆:“许医师,这堆叶子都蔫吧了,能晒干吗?”
“能,只是得摊匀...”许莳安话音还没落,屋檐下挂的青铜铃突然叮铃哐啷响起来。
那串从苗疆带回来的铃铛长得怪模怪样,每个都有蜘蛛网似的花纹,这会儿正冒着淡金色的光,活像一挂迷你小灯笼。
抱着剑靠在廊下的温可夏忽然开口:“西南角第三张席子。”
许莳安小跑过去掀开艾草,“嘿”地笑了:“我说这铃铛怎么突然发癫,原来这儿藏了个水坑!阿卯,去拿舀水的来...”
一扭头却看见阿卯举着竹耙子在追喜鹊:“你这贼鸟!把我家艾草吐出来!”
那花喜鹊叼着根并蒂艾,扑棱棱从东厢房顶上飞过去,翅膀带起的风把铜铃晃得更响了。
许莳安刚要喝止,只听见突然“嗡”的一声,院子里那个青铜大药鼎自己掀了盖儿!
“哎呀!”阿卯一屁股坐进了艾草堆里。
只见数百只蓝汪汪的蝴蝶像喷泉似的从鼎里涌出,翅膀上的金粉跟下雨似的往下掉。
喜鹊吓得“嘎”一声松了嘴,艾草还没落地就被金粉裹成蜜饯似的脆卷儿。
温可夏用剑穗接住掉下来的艾草,指尖搓了搓叶子:“这苗疆的晒药工挺勤快啊,就是这驱鸟的阵仗够大...”
“这叫晒秋蝶,一旦认准湿邪便穷追不舍。”许莳安笑着拎起吓呆的阿卯,“去把南廊的紫苏翻个面——仔细别踩到蝶群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