华山清晨,薄雾未散。
陈林推开房门时,令狐冲正坐在台阶上揉着肩膀,龇牙咧嘴地吸气——昨晚岳灵珊和任盈盈的“混合双打”显然没留情面,他后颈上还留着两道红痕,衣领歪歪斜斜地挂在肩上,活像个被揍了一顿的醉猫。
“哟,令狐掌门,大清早就这么狼狈?”陈林抱着胳膊,倚在门框上笑。
令狐冲抬头,见是他,立刻摆出一副“我很好”的表情,强撑着笑道:“陈兄见笑了,昨晚……呃,练功时不小心扭到了。”
陈林挑眉:“练功?练的是‘跪搓衣板神功’吧?”
令狐冲干咳一声,正要狡辩,却见陈林忽然敛了笑意,神色罕见地认真起来。
“令狐兄,我要走了。”
令狐冲一愣,随即摆摆手:“回蜀中?还是去江南?没事,反正你闲不住,过几个月肯定又跑来华山蹭酒……”
“不是。”陈林摇头,目光沉静,“我要去做一件事,做完就得离开……可能不会再回来了。”
令狐冲的笑容僵在脸上。
晨风穿过庭院,卷起几片落叶。陈林站直身子,铁剑在腰间轻晃,映着晨光泛出冷冽的色泽。
他难得没有嬉皮笑脸,只是平静地看着令狐冲,眼底似有千言万语,却又一字未提。
令狐冲终于意识到,陈林是认真的。
他张了张嘴,想说些什么,可话到嘴边又成了玩笑:“怎么,终于惹上惹不起的人了?要不要兄弟帮忙?”
陈林低笑一声,摇摇头:“不必,我的路得自己走。”
他顿了顿,又道,“令狐兄,保重。”
令狐冲心里莫名一空,可还没等他细想,陈林已经转身大步离去,背影在晨雾中渐渐模糊。
他下意识追了两步,喊道:“喂!至少告诉我你去哪儿啊!”
陈林没有回头,只是抬手挥了挥,声音随风飘来:“江湖路远,有缘再见!”
令狐冲站在原地,挠了挠头,嘀咕道:“神神秘秘的……”
他以为这不过是又一次寻常的分别,就像过去无数次那样——陈林总会突然消失,又突然出现,带着一壶好酒和满肚子稀奇古怪的故事回来。
很多年后,当令狐冲已是名震江湖的五岳掌门,当他终于从任我行口中得知陈林独自上了黑木崖、与东方不败同归于尽的消息时,他才恍然惊觉——那日清晨,竟是永别。
他独自登上华山之巅,拎着一坛陈林最爱的烈酒,对着云海沉默良久。
“陈兄……”他苦笑一声,仰头灌下一口酒,辛辣呛得眼眶发热,“你当时若直说是去拼命,我定会跟你一起的。”
可那时,他只当是一次寻常告别。
山风呼啸,吹散酒香。令狐冲忽然想起许多往事——陈林在封禅台上替他解围时的坏笑,在酒窖里和他醉醺醺地唱跑调的歌,甚至最后告别时那句轻描淡写的“保重”……
当时只道是寻常。
他举起酒坛,倾酒入崖。
“敬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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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木崖下,暮色沉沉。
任我行负手立于山脚,黑袍在风中猎猎作响。他抬头望着那高耸入云的险峰,眼中闪过一丝焦躁。
“教主,我们……”向问天欲言又止。
任我行冷哼一声:“等。”
他已经等了三天。
原本,他计划带着令狐冲和任盈盈一同杀上黑木崖,夺回日月神教。
可如今,令狐冲被岳灵珊和任盈盈的“修罗场”缠得脱不开身,而自家那个“乖女儿”更是天天在华山跟令狐冲打情骂俏,完全忘了亲爹的大业。
无奈之下,他只能带着向问天硬闯黑木崖。
结果……惨败。
东方不败的武功比传闻中更加恐怖,那绣花针快如鬼魅,任我行的吸星大法甚至碰不到他的衣角。
若不是向问天拼死相护,他恐怕连逃下山的机会都没有。
“陈林……真的会来?”向问天低声问。
任我行眯起眼:“他一定会来。”
夜色渐深时,山道上终于传来脚步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