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六目光扫过她身旁,倚在一旁的那柄缠着素白剑穗的长剑,剑鞘上 “蓬莱” 二字在烛火下若隐若现,恍惚间,他又想起成无柳临曾经有一次被他看见的那封未寄的信,信末墨迹晕染处,正是”尊师亲启“四字。
谢六的目光在女子面容上停留片刻,记忆里成无柳曾说过,其师许玉容年长自己十岁有余,当年于风雪中救下濒死的少年,带回蓬莱剑宗授业。可眼前女子肤若凝脂,青丝如瀑,周身萦绕着的仙气,全然不见三十余岁该有的痕迹,倒像是二八芳华的少女。这副容颜与传闻中的年岁相差甚远,饶是谢六历经风浪,也忍不住在心底泛起惊涛骇浪。
他迅速收敛心绪,拱手行礼,身姿沉稳如山。秦承志见状,也不绕圈子,直言道:“前些时日,我与舍弟在师父书房查寻线索,偶然发现他与谢爵爷的往来书信,这才知晓二位交情匪浅。” 他顿了顿,语气中染上几分忧色,“自师父失踪后,多方探寻无果,无奈之下,只能将此事上报师门,还望谢爵爷莫怪。”
话语间,秦承志巧妙避开了对谢六与成无柳关外遇险、以及背后与皇帝牵连的任何猜测,只将事情缘由简单陈述,神色坦荡,让人挑不出半分错处。
谢六听闻秦承志所言,心中已然明白其中缘由,当下抱拳致谢,言辞恳切:“殿下有心了,劳您费心。” 言罢,他转过身来,面向许玉容和常无怒,神情肃穆而恭敬,施了一礼,声音沉稳有力:“成无柳与我情同手足,亲如兄弟,其师门尊长便是我的长辈,见过许师尊、常师兄。”
常无怒见谢六行礼,急忙站起身来,那庞大的身躯霍然立起,几乎将周围的光线都遮挡了几分。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,抱拳回礼,声若洪钟:“谢爵爷客气了,久仰大名,今日得见,果然风采不凡。”
许玉容端坐在那里,眼中闪过一丝亲切之色,然而面上却依旧保持着不卑不亢的气度。她缓缓起身,身姿轻盈,宛如弱柳扶风,回了一礼,声音轻柔:“谢爵爷面前,实在不敢托大称长。自我那徒儿入了大懿,每月都会按时写信回宗门报平安,可如今算起来,已有半年多未曾有过音信。虽然蓬莱剑宗门人众多,但我门下亲传弟子不过两人,对他自是极为挂怀,此番实在放心不下,才冒昧前来探寻。还望谢爵爷能告知我那徒儿的下落,也好让我这做师父的安心。” 说罢,她微微颔首,目光中满是期待与忧虑。
谢六听闻此言,心中不禁涌起悲痛。他的眼眸微微一黯,仿佛被一层淡淡的忧伤所笼罩。
他的思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,回忆起成无柳曾经与他分享过的那些师门往事。成无柳曾告诉他,在师门中,师父对他关怀备至,如母如姐;而那比他年幼的师兄,也都对他照顾有加,让他感受到了无尽的温暖和友爱。
谢六知道眼前的这两个人,对于成无柳来说意义非凡。他们不仅是成无柳在这个世界上的亲人,更是他心中最为牵挂的人。忍住心中的悲切,他缓缓开口:“阿斜他,成、成无柳他,已经不在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