暗道尽头突然传来\"咚咚\"凿击声,子奚的符纹锁链突然自行拆解。链环在空中拼成浑天仪,仪盘指针正指着三星堆方向。他摸黑往前蹭,靴底粘着的鼎足黑泥突然发烫,在青砖上烙出个\"廿六年\"的焦痕。
子奚爬出暗道时,日头正毒。他站在三星堆的祭祀坑边,手里的青铜匣子突然炸开——里头滚出个夔纹鼎耳朵,耳纹里嵌着南海珊瑚枝。坑底突然\"轰隆\"塌陷,露出半截青铜神树,树枝上挂着的铃铛跟徐福船队的风铃一个声儿。
三星堆的日头毒得能晒脱皮,子奚后脖颈子叫青铜神树的枝桠划了道血口子。他啐了口带铜锈的唾沫,瞅见老祭司的尸首半截泡在祭祀坑的泥汤里,另半截叫青铜树根缠成了粽子。坑底渗出的黑水泛着南海沉船的腥臊气,混着鼎足上刮下来的泥垢,熏得人脑仁生疼。
\"楚鼎问天...问的是阎王殿!\"子奚骂骂咧咧去掰神树枝,指头刚碰上树皮就缩了回来——那纹路跟活过来似的突突直跳,树皮缝里渗出的铜绿色黏液沾在手上,火辣辣地烧。他抬脚踹树根,靴底粘着的珊瑚渣簌簌往下掉,在坑底拼出半个夔纹鼎耳的轮廓。
老祭司突然诈尸似的挺起身子,眼窝里钻出的青铜菌丝缠住子奚脚踝:\"归墟的船...早把楚国的魂拖走了!\"菌丝顺着裤管往上爬,子奚的符纹锁链\"嗡\"地绷直,链环刮过神树枝干迸出串蓝火星。火星子溅在老祭司烂了一半的脸上,皮肉\"滋啦\"冒烟,露出底下青铜浇铸的骷髅头。
子奚的锁链绞住骷髅头,链环突然卡进眼窝凹槽——那形状跟徐福船队的罗盘缺角严丝合缝。老祭司的烂嘴突然咧到耳根,喷出股黑水:\"楚国的鼎耳朵...在相柳肚子里化成灰了!\"黑水溅在神树上,树干突然裂开条缝,滚出个青铜匣子,匣面黏着南海藤壶,腥得人直犯恶心。
匣盖\"咔嗒\"弹开,里头蜷着卷泡烂的帛书。子奚刚伸手抓,帛书突然\"唰\"地展开三丈长——泡发的丝帛上,徐福手绘的归墟海图缺了块,缺口形状正跟鼎耳夔纹重合。有只青铜蛙从匣底蹦出来,蛙背上刻着\"吕\"字篆文,后腿一蹬窜上树梢,撞得枝头铃铛叮当乱响。
\"这他娘的是吕不韦的蛤蟆!\"子奚的锁链甩过去缠蛙腿,链环刮下片青铜鳞——鳞片背面细密的纹路跟郑国渠菌丝分毫不差。老祭司的骷髅头突然\"咯咯\"笑出声,下颌骨一张一合:\"三星堆的土...早让归墟水泡透了!\"
远处海面上突然卷来阵咸腥风,徐福船队的破帆影在日头底下晃荡。子奚眯眼瞅见船头挂着半截鼎耳朵,耳纹里嵌着的珊瑚枝正往下滴黑油。他攥紧锁链要追,脚底下的神树根突然暴长,树根缝里钻出几百条青铜菌丝,跟活蛇似的往他裤裆里钻。
\"归墟收尸——!\"老祭司的骷髅头突然炸成碎片,骨渣子混着铜锈劈头盖脸砸来。子奚护着脸滚进祭祀坑,后脑勺磕在夔纹鼎耳上,鼎耳\"嗡\"地一震,耳孔里射出三百道青光——光里裹着韩非地牢墙上刻的《五蠹》残篇,每个篆字都粘着南海的盐晶粒。
子奚的符纹锁链突然自行拆解,链环在空中拼成浑天仪。仪盘指针疯转,指北针扎进徐福船影里炸成团蓝火。火苗里浮出个相柳虚影,九颗蛇头齐刷刷咬向神树——树干\"咔嚓\"裂成八瓣,露出里头浇铸的青铜芯,芯子上密密麻麻刻着楚国宗庙的祭祀密文。
\"楚鼎的魂...早叫徐福炼成船钉了!\"子奚的吼声混着海风刮远。他抠下块树干铜皮,断茬处黏着片越国刺青皮——皮下菌丝纹路跟郑国渠图纸叠成了双影。徐福船队的帆影渐渐模糊,最后一面帆布上,血红的\"廿六年\"水印泡得发胀,跟鼎耳上滴落的黑油融成一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