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耕战？」李岩猛地转身，玄色衣摆扫过石阶，「你可知，郑国渠经百工署改良后，灌溉面积扩大三倍？你可知，新制的铁犁让关中亩产粟米两石？你口中的『匠人勾当』，正在让大秦的百姓吃饱饭，让大秦的士兵打胜仗！」

他忽然逼近公子嘉，目光如刀：「当年长平之战，秦军月产戈矛三万；如今用叠铸法，月产十万有余。你说，若没有这些『贱业』，我大秦拿什么一统六国？拿什么北击匈奴？」

公子嘉被他逼得连连后退，脚跟撞在石柱上，脸色青白交替。忽然，他像是想起什么，梗着脖子道：「陛下若一意孤行，恐伤了宗室体面，寒了士大夫之心！」

「宗室体面？士大夫之心？」李岩忽然大笑，笑声中带着几分冷冽，「朕问你，去年冬日，咸阳冻毙流民三百二十一人，其中有几个是宗室？有几个是士大夫？」他猛地拽过公子嘉的手腕，按在身旁的青铜鼎上，「你摸摸这鼎，是百工署工匠用七十二道工序铸出来的。你以为这是体面？这是百姓的血和汗！」

公子嘉浑身发抖，想要抽回手，却被李岩攥得死死的。广场上的贵族们纷纷低下头，不敢与李岩的目光对视。倒是那些工匠们，腰杆挺得更直了，陈柱甚至偷偷抹了把眼睛。

「从今日起，」李岩松开手，声音陡然低沉，「工爵与士爵同等待遇，工匠可入朝为官，可世袭爵位。再有敢轻视百工者，休怪朕不客气。」他转身看向蒙恬，「蒙将军，即日起，各军种兵器改良事宜，由百工署直接对接，无需经过宗正寺。」

蒙恬轰然应命，手按剑柄朗声道：「末将遵旨！若再有贵族阻挠兵器改良，末将便拿这剑说话！」他的声音如洪钟大吕，震得广场上的青铜灯台嗡嗡作响。

李岩扫过众人，忽然抬手一指远处的城墙：「看见那烽火台了吗？那是百工署新制的砖石结构，能抗匈奴的投石车。朕要让全天下知道，大秦的强大，不是靠宗室的体面，而是靠这些能工巧匠，靠这些实实在在的器物！」

话音落下，广场上响起此起彼伏的应和声。不知是谁带头，工匠们纷纷单膝跪地，齐声高呼：「陛下万岁！」那声音如滚雷般掠过广场，惊起檐角几只麻雀。

李岩望着眼前的景象，心中忽然涌起一阵感慨。前世在课堂上，他无数次讲过秦朝的兴衰，却从未想过，有朝一日自己会站在这片土地上，亲手改写历史。他知道，今天的这场风波，不过是改革路上的小小涟漪，但他更清楚，只要坚持下去，终有一天，大秦会变成他心中的模样——一个以智慧和实力为根基的强大帝国。

「退朝吧。」他挥了挥手，转身走向咸阳宫。赵高亦步亦趋跟在身后，忽然低声道：「陛下，公子嘉等人怕是不会善罢甘休。」

「随他们去。」李岩冷笑，「朕倒是要看看，他们能翻出什么浪花。」他顿了顿，目光落在宫墙上的.sunlight上，「通知蒙毅，加强百工署的防卫。另外，让陈柱尽快把新式铠甲的图纸送上来——匈奴那边，怕是快坐不住了。」

赵高领命而去，李岩独自站在廊下，听着远处传来的工匠们的议论声。风掠过他的发梢，带来一丝凉意，他却忽然笑了。这笑里，有对未来的期待，有对挑战的兴奋，更有一丝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笃定——因为他知道，在这个时代，知识就是最锋利的武器，而他，正是那个握刀的人。

暮色渐浓，咸阳宫的飞檐在夕阳下投下长长的影子，如同一只只展翅的巨鸟，俯瞰着这片即将迎来变革的土地。李岩知道，真正的较量，才刚刚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