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狼族出了奸细”,这句话搁几天前江澄夜是不敢想象的。
因为按照希兰的说法,狼族团结就团结在血脉相连上。
人族可能有内奸,因为他们只是种族相同,但不代表他们血脉相连。
可是狼族追根溯源,那叫一奶同胞。老祖宗都是同一个,背叛种族就等于背叛自己的亲人们。
所以……
这究竟是……
“乔.安德鲁。一个伪装成外来者的原住民,他似乎是人族精心挑选的、埋伏在我族内部的暗子。”
安托鲁斯席地而坐,但这位高大的隐狼哪怕坐在地上,其上半身也比整体坐在椅子上的江澄夜要高出不少。
“那一个人族是怎么变成狼族的?”江澄夜毫无距离感地直接问道。
一来,他早就从希兰口中听到过诸多狼族高层的名姓;二来,和希兰相比,安托鲁斯作为原初的隐狼和觉醒隐狼,与江澄夜在血脉关联度上要远超希兰。
一个是表亲,一个是血亲,作为隐狼的江澄夜自然与血亲更为亲近。
“我们会赐予背叛种族的人族以狼人血脉。”
安托鲁斯古井无波地说。
接着,两头隐狼陷入了沉默。
“这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吗?”江澄夜想了想问道。
安托鲁斯摇了摇自己硕大的头颅,说道:“很久以前,有个外来者也背叛过种族。但他是因为受到了艾丽卡,也就是原初摄梦人的蛊惑。原住民的背叛,这确实是第一次。”
江澄夜再次陷入沉默。
他在思考,思考如何度过眼前的难关。
既然乔.安德鲁叛变,那他这个受过其恩惠的“特派员”一定在其供认名单上,一旦让这个叛徒回到村内,那自己就不可能再去进行“卧底”任务了。
“他现在被困住了是吗?”
江澄夜问道。
安托鲁斯点点头,继续说:“我们确实把他围困在了东边大山里。可是山脉绵延,一旦他脱困,潜伏在村内的特派员们都会遭殃。”
接着,安托鲁斯一口气说道:“我们的梦魇封闭了他的能力,但最多一天他就可以恢复魔术师的‘交换’能力,哪怕是狼妃在,我们也束手无策。所以现在,我们只能去围杀掉他……”
说着,安托鲁斯抬起头,似乎感受到了什么,然后它看着江澄夜说:“希兰找到它了,血夜,你要来吗?”
额……直接叫我血夜可还行?
江澄夜想也没想,直接点头。
参与原住民的这些事情,可比单纯的狼人杀有趣多了。
“跟我来。”
安托鲁斯扭过头,向着风雪中走去。
没人知道乔.安德鲁为什么叛变,甚至都不知道这位是为什么要叛变。
人族缺乏“精神控制”类似的能力。
哪怕是摄梦人,也只能引导敌人做出相应的行动。
但狼族,有种狼、夜之贵族和狼美人,想要让村内发生暴动是很简单的事情。
在乔.安德鲁背叛的这一会,狼族已经安排不少狼美人释放了她们的魅惑标记。
而在暗中,村内的祭司们也已经解决了不少“默默无闻”的暴动。
勾心斗角、暗中对抗,人和狼的争斗从未停止。
“其实我们早就已经锁定他了,只是没有确切的位置。”
安托鲁斯下句话让江澄夜心中大定。
但狐疑却悄然攀上他的心头。
“那为什么……”
江澄夜想问“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”。
“我们怕他自爆。”
安托鲁斯垂下头,莫名释放出一股悲伤的情绪。
拽住江澄夜的后颈,安托鲁斯像人类提起自家花猫一样,拎着江澄夜开始在丛林中穿行。
其速度之快,甚至让江澄夜看不清周遭的风景。
怎么感觉自己的血脉根本就是废柴啊……
不对,这位和我血脉一样,那我感觉错了,重来。
怎么感觉自己根本就是废柴啊……
江澄夜内心对自己吐着槽。
行不知几里,更不知几时,两狼来到一处陡峭的悬崖边上。
站在崖边,狂风好似发了疯的猛兽,呼啸着扑面而来,刮得脸颊生疼,仿佛要将人一把扯下深渊。眼前的悬崖犹如被巨斧劈开,垂直而下,深不见底。
崖壁上怪石嶙峋,有的如利剑直插云霄,有的似狰狞鬼脸,在岁月的侵蚀下,呈现出千奇百怪的形状。岩石的颜色暗沉而斑驳,灰黑与褐黄交织,像被历史涂抹上了神秘的色彩。
向下望去,山谷中弥漫着层层云雾,仿若深不可测的黑色漩涡,将所有的光线吞噬。
偶尔,云雾被风吹散些许,露出谷底那尖锐的岩石和湍急的河流,河水奔腾咆哮,撞击着巨石,溅起白色的水花,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,更增添了悬崖的险峻与恐怖。
在悬崖边缘,几株顽强的野草在风中瑟瑟发抖,它们纤细的身躯紧紧贴在崖壁上,努力抓住那一点点微薄的土壤,似乎下一秒就会被狂风连根拔起,坠入无尽的黑暗。
本是正午,阳光却穿透不了诡异浓厚的云层,举目尽是荒凉,头顶的太阳和月亮没有了外形,只是两个好像随时都会熄灭的光球,散发着阴冷的白光。冰雪呼啸,更透出无尽寒意。
这里……恍如地狱!
江澄夜莫名感到一丝恐惧,他吞了吞口水,看着这如同世界边境的地方。
在悬崖边,一个穿着黑衣的孤俏人影默默地坐着。
和上次见面一样,这位孤傲的觉醒隐狼依旧一言不发。
看到安托鲁斯,乔.安德鲁终于抬起了头。
“原初……”他低声呢喃道,“你终于来了。”
安托鲁斯把江澄夜放下,大步走向乔。
“为什么背叛狼族。”
他的声音依然空旷,可是却夹杂着不少愤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