申城的梅雨季黏腻得能拧出水来，李不望蹲在陆家嘴天桥啃馒头时，看见穿荧光黄背心的外卖员正以违背物理定律的姿势掠过车流——那小哥左脚刚踩在世纪大道的窨井盖上，下一秒已出现在八百米外的写字楼门口，餐盒在塑料袋里纹丝不动，连热汤的热气都还凝着金边。

“第47起投诉，都是相同关键词。”林砚之的AI眼镜在会议室投出数据云，“‘送餐速度比导航快三倍’‘餐盒有檀香味’‘骑手身上有鼠类皮毛’——等等，这条更诡异，‘牛肉汤里喝出《鲁班经》残页’。”胡三太爷的鎏金印章突然悬空打转，在空气中划出“艮”卦方位：“灰仙的缩地符，还是黑山狐族的秽气渗透？”

李不望盯着监控截图里骑手后颈的灰毛倒竖——和他在城隍庙见过的灰仙幼崽一模一样。这类精通土行术的仙家向来避世，怎会突然涌入外卖行业？直到某天深夜，他在便利店撞见被投诉的骑手小王：对方正对着冷掉的饭团掉眼泪，掀开袖口竟露出鼠形胎记，边缘缠着若隐若现的缩地符纹路。

“我真没偷工减料……”小王抽噎着打开保温箱，李不望的罗盘突然发出蜂鸣——每个餐盒底部都用油渍画着微型传送阵，食材在瞬移过程中与地气发生共振，难怪牛肉汤会带着陈香，却也让凡人体质难以承受，渗出细微的鼠类气息。“是灰仙奶奶教我的！”小王突然抓住他的手腕，“她说这样能让加班族吃到热乎饭，不用等半小时……”

美团总部的技术总监盯着定位数据直冒冷汗：某个Id为“灰仙速达”的骑手，竟在15分钟内横穿黄浦江，轨迹在地图上连成鼠形图腾。更诡异的是，所有投诉订单的餐品评分都异常高：“从来没吃过这么入味的红烧肉，肥而不腻到像被土地爷祝福过！”“粥里的米粒会自己避开塑料勺，像有灵性！”

黑山狐族的报复藏在差评里。某白领在差评中附上照片：本该雪白的米线汤里漂着几根银灰色毛发，评论区突然被“鼠辈偷食”“封建迷信滚出外卖”等词条刷屏。饿了么的客服机器人开始抽搐，回复界面跳出乱码组成的狐面图案——这是用秽气污染数据链的老手段，和当初攻击仙家直播的代码如出一辙。

“灰仙在借凡人肉身行功德。”黄仙化身美团女骑手，尾巴藏在工装裤里，“但她们不懂人间规矩，缩地符和凡人体魄对冲，才会让顾客察觉异样。”她掀开小王的保温箱，功德金粉自动聚成微型雷达，扫出藏在餐盒贴纸下的《鲁班经·庖丁篇》残页——灰仙们竟在用做菜的手法改良缩地咒，让每份外卖都成为移动的地气调和剂。

李不望跟着小王走进老城厢的城中村，潮湿的弄堂深处飘着混合着符咒气息的菜香。七八个灰仙老太太正围着蜂窝煤炉熬汤，鼠形尾巴在围裙下若隐若现，铝锅里的萝卜牛腩咕嘟冒泡，锅沿竟刻着“量价同频”的改良版阵法。“孩子们加班太苦，冷饭伤胃。”最年长的灰仙抹了把沾着面碱的尾巴，“当年胡三太爷在漕河泾开灵界通道，我们灰家可没少帮他搬砖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