远远望去,湖畔中央的雪魄树仿若梦境,将天与地的界限模糊。他的目光随之停驻,见树下那抹熟悉的身影,在夜色中散发着无可抗拒的魅力,心中不觉涌出几分柔情。
抵达亭中,他见苏芙笙在摇篮里安然入睡,轻柔的毛毯将她妥帖笼罩。月光洒下,似为她披上了一层朦胧的银纱。他轻轻坐于一旁,沉浸于这片宁静之中,默默地细细陪伴。
不知不觉间,时间悄然流逝,月影移至窗格之外,夜的凉意逐渐加深。
一夜无语,翌日晨曦的光辉透过窗棂洒进殿内,温柔地唤醒熟睡中的苏芙笙。
而箫御珩早已经上朝去。
桃蹊替她梳理长发时,忽然轻声问道:“娘娘真的不去养性殿了?陛下昨儿在雪魄树下守了您一夜呢。”
她指尖轻轻绞住一缕发丝,忽然想起昨夜朦胧间感受到的暖意,分明是极浅的梦,却记得有双带着薄茧的手替她掖了掖被角。
“不去了。” 她望着窗外盛放的雪魄树,目光掠过枝头跃动的光斑,“近日来本宫另有他事要做。” 在陛下眼皮子底下,确实不太方便。
沐浴更衣后,绿柳掀帘通传:“娘娘,贤妃娘娘在外求见。”
“不见。” 苏芙笙对着菱花镜调整珠钗,语气像挥开一片烦人的柳絮般随意。
她本就不喜虚与委蛇,何况是对林弦月,那些表面的寒暄客套,倒不如库房里新得的珊瑚串子来得顺眼。
正在自己的小金库里对着首饰匣子挑眉,羊脂玉镯子衬肤色,翡翠手串显气质,两样都爱不释手时,绿柳又进来轻声道:“娘娘,杜婉仪求见。”
苏芙笙抬头,指尖还捏着支步摇:“今日这是怎么了?难不成几日不见,她们倒想念本宫不成?”
虽说不惯应酬,但杜婉仪到底不同 。
自己落魄时她未落井下石,自己得宠后她也未刻意巴结,不过是个在皇上面前耍小女儿家心思的老实人。
“宣她进来。” 她将步摇往发间一插,耳坠随动作晃出细碎金光。
两人对坐半晌,屋内只余鎏金香炉里沉水香袅袅,倒比平日那些揣着心思的寒暄,多了几分令人发窘的静默。
“笙妃娘娘…… 身子好些了吗?” 杜婉仪绞着帕子开口。
“尚可。” 苏芙笙拨弄着护甲上的红宝石,目光扫过杜婉仪,这姑娘今日穿的月白绫罗,倒衬得脸色愈发苍白,像极了雪魄树下被风吹折的小花。
“那就好。” 杜婉仪垂眸盯着自己交叠的指尖,帕子边角被绞得发皱。
又一阵沉默。
“你呢?” 苏芙笙忽然开口,瞧着她弱不禁风的模样,莫名担心她下一秒就要晕倒在自己跟前,到时候可别污蔑说是她推的。
“臣妾…… 也尚可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
空气里的沉香突然变得浓稠起来。
杜婉仪猛地端起桌上茶盏往前一送:“娘娘,请喝茶。”
玉手发颤的幅度大得惊人,苏芙笙分明看见她指甲缝里沾着的白色粉末,在阳光下晃得刺眼。
桃蹊一把扣住杜婉仪手腕,绿柳的银针已扎进茶汤 , 针尖瞬间染成墨色,在日光下泛着冷光。
“杜婉仪,你竟敢毒害娘娘?” 绿柳的嗓音像淬了冰。
“没、没有!这是臣妾手上的铅粉……”
“银针都黑了,当我们是瞎子?” 桃蹊指尖掐住她脉门,袖口露出的鎏金护甲险些划破她细嫩的皮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