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庆阳翻过玉佩,背面刻着北燕文字\"以血还血\"。他正要细问,驿卒突然瞪大眼睛,指着东北方的天空——三只黑鹰正在云层下盘旋。
\"报!东北五里古道有烟尘!\"
李庆阳跃上岩壁,远眺处黑衣骑士如蚁群移动,中间华服男子挺直的背影格外醒目。即使隔着这么远,那人转身时腰间晃动的金铃仍清晰可辨——正是慕容翊随身佩戴的驱邪铃。
\"追!留二十人照顾伤者!\"
玄甲军如离弦之箭冲入古道,惊起漫天乌鸦。这些北疆带来的战马耐力惊人,追至日暮时分竟将距离缩短到两里。前方突然出现岔路:一条通往北疆要塞,另一条蜿蜒向东海。李庆阳勒马急停,尘土飞扬中盯着泥地上的痕迹——往东的路上马蹄印新鲜却杂乱,往北的只有零星脚印却深陷寸余。
\"分兵。\"他解下佩剑扔给副将,\"你带主力继续追北道,我领二十人往东。\"见副将欲言又止,他取出碎成两半的青龙玉扣,\"若一个时辰后不见烽烟,你们立刻撤回江宁。记住,除非见这玉扣完整归位,否则任何军令都别信。\"
月升东海时,李庆阳在渔村外发现了被遗弃的黑衣。潮湿的沙地上,慕容翊的锦靴印迹突然消失在一串孩童光脚印旁——这是北燕死士惯用的障眼法。破旧渔船随着潮水摇晃,舱缝渗出微弱的灯光。
\"你们守在这里。\"李庆阳拇指推开剑格三寸,独自走向渔船。剑鞘在月光下泛着青芒,那是淬过北疆狼毒的标记。
船板吱呀作响,舱内浓重的血腥味混着海腥气扑面而来。慕容翊靠坐在舱壁,胸前插着半截断箭,箭头闪着幽蓝的光。他手中弩箭却稳稳对准舱门,机括绷紧的声响像毒蛇吐信。
\"将军果然...聪明。\"北燕皇子嘴角渗出血丝,金铃在腕间轻响,\"竟看出...这是调虎离山。\"
李庆阳剑尖挑开弩机,发现箭槽里装着信筒而非箭矢:\"谁伤的你?\"
\"徐阶的...影卫。\"慕容翊突然剧烈咳嗽,指缝间溢出的黑血带着碎肉,\"他们...要杀杜文渊...也要杀我...\"他猛地抓住李庆阳手腕,\"听好!徐阶与父皇的交易...从来不是打开边关...\"
船舱突然剧烈摇晃,李庆阳扶住舱壁的刹那,三支毒箭穿透了他刚才站立的位置。窗外传来重物落水声,慕容翊趁机将染血的羊皮卷塞入他甲胄内层:\"这是...半张龙脉...\"话未说完,船底传来规律的凿击声。
海水咆哮着涌入时,李庆阳看见慕容翊华服下露出森森白骨——那根本不是箭伤,而是被活生生剜去了胸口血肉。北燕皇子在沉没前突然大笑,金铃声中抛来句谜语:\"徐婉身上...有另半张...在...\"
冰冷的海水吞没了一切。李庆阳在昏沉中抓住浮木,最后看见的是慕容翊沉入深水的华服,像一团化开的血雾。月光穿透海面,照出海底无数惨白的尸骸——那些都是穿着官服的尸体,胸前挂着大周各县的官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