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红着脸,把糖往桌上一拍。
“谁馋了!明明是你非要做的!”
“是是是,是我非要显摆手艺。”
洛天宵举手投降,正色道。
“客来楼那边,我有个新想法。”
张博立刻凑过来,好奇道。
“姑爷又要出新菜?”
“不是菜。”
洛天宵蘸着茶水,在桌上画线。
“你们看,香味斋所在的西城。
脚夫、货郎这些,做小买卖的最多。
他们晌午歇脚,既要吃饱,又舍不得花钱。”
朱嫣儿赞同的点了点头,插话道。
“所以你的套餐,是为这这类人准备的?”
“三文钱管饱。”
洛天宵在桌上,重重一点。
“杂粮饭随便添,至于主菜就一道,肥肉丁炒咸菜。”
翠屏倒吸一口气,脑瓜子都不好用了。
“这能赚什么钱?”
“单独卖当然亏。”
洛天宵眼睛发亮,解释道。
“但若是一次买够二十人份,送一坛酒呢?”
咝!
灶房里响起抽气声。
朱嫣儿慢慢睁大眼睛:“你是说捆绑卖?”
“货郎们都是结伴而行,凑个二十人份不难。”洛天宵掰着手指算。
“一坛酒成本五文,但能多卖十人份的饭。
薄利多销,还能把香味斋的名声打出去。”
朱嫣儿盯着桌上,未干的水迹,抬头。
“洛天宵,你以前真只是个护卫?”
为什么脑子里有那么多奇思妙想。
洛天宵笑而不答,转身从蒸笼里端出个小陶罐。
“尝尝?新做的酒酿圆子。”
月光透过窗棂,在众人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
朱嫣儿捧着碗,小声说.
“明日我让厨房多备些食材。”
洛天宵舀圆子的手,顿了顿,嘴角悄悄扬起。
夜风穿过回廊,灶房里的灯火轻轻摇曳,将人影拉得很长很长。
现下这配好的菜式,太过死板。
洛天宵指尖轻叩桌面,震得茶盏里的水纹一圈圈荡开。
“我倒有个主意,叫后厨每日辰时开始大批烹制。
用铜鼎温着,随取随用。”
朱嫣儿捏着账本的手指,微微发紧。
青葱似的指甲,在宣纸上压出几道月牙痕。
“荤菜统一定价,素菜另算,主食单列。”
洛天宵倾身向前,惊得朱嫣儿往后一仰。
“哪怕客人只要个,炊饼配清汤,咱们也照卖不误。”
他袖口带起一阵风,掠过案上油灯,晃得满室光影乱颤。
账房先生手里的算盘珠子,啪地响了一声。
“如今市面上的肉价。”
洛天宵掰着手指,一根根压下。
“羊肉最贵,猪肉次之,鸡鸭再次,河鱼倒是便宜,至于海货...”
他嗤笑一声,像听见什么荒唐事。
“从东海运到京城,怕是金子做的鱼鳞都赔光了。”
朱嫣儿颊边肌肉抽了抽。
她看着洛天宵在纸上,龙飞凤舞地列单子,墨汁溅出几点。
像几只黑蜘蛛,爬在雪白的宣纸上。
“咱们庄子能供七成食材。”
洛天宵笔锋一顿,抬眼看她。
“这般成本,满京城谁是对手?”
他话里带着钩子,勾得朱嫣儿太阳穴突突直跳。
“可惜你们朱家,守着金山要饭”
在舌尖转了三转,终究化作一声叹息。
“亡羊补牢,为时未晚。”
窗棂外来扑棱棱一阵响。
惊得朱嫣儿手中,茶盏差点脱手。
原来是被炊烟熏黑的麻雀,撞在了檐角铜铃上。
......
花牡丹数着廊下,第七根朱漆柱子发呆。
秋千绳响了一声。
她以为是送饭的丫鬟,转头却见一道黑影当头罩下。
后颈剧痛的瞬间。
她恍惚看见秋千架上,缠着的紫藤花。
那是五皇子最爱,看她倚着的样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