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松月抬眸,唇角依旧挂着温润的笑,眼底却暗了几分:\"督主夫人气色不错。\"
他放下药秤,快步迎上前,目光不着痕迹地打量她:\"听闻西域使团入京时出了些乱子,你可有受伤?\"
柳安芷摇头,唇角微扬:\"有惊无险,多谢风大夫挂念。\"
她走到药柜前,指尖轻点几味药材:\"这批苏合香成色极好,但若要配入胭脂,还需添一味白芷,否则夏日容易泛油。\"
柳安芷在现代时就自己用草药自己做护肤品,做唇膏,做手串,所以此时看到这些东西,不免觉得有些亲切。
风松月微怔,随即失笑:\"督主夫人对药材的了解,倒比我这个大夫还精细。\"
他望着她认真检视药材的侧脸,日光透过窗棂,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。她谈起胭脂配方时,眸中闪烁的光彩,与京中那些只知攀比妆奁的闺秀截然不同。
\"其实,绛仙阁的胭脂若能加入少许珍珠粉,\"她忽然转头,正对上他专注的目光,\"不仅能增色,还能养颜。\"
风松月心跳忽地漏了一拍。
他见过她聪慧狡黠的模样,也见过她与宋知渊周旋时的伶俐,却从未见过她谈起这些时的神采——纯粹、热忱,甚至带着几分天真的执着。
\"督主夫人……\"他声音不自觉地放轻,\"你与旁人很不同。\"
柳安芷正捏着一片苏合香嗅闻,闻言抬眸,眼中带着疑惑:\"嗯?\"
风松月望着她清澈的眼神,忽然意识到——她根本不知自己有多特别。
那些世家贵女钻研脂粉,只为讨夫君欢心;而她,却是真心实意地想把这件事做好。
\"没什么。\"他垂眸掩去眼底的波动,将一盒珍珠粉推到她面前,\"只是觉得……绛仙阁有你,是幸事。\"
柳安芷笑吟吟接过,指尖不小心与他相触,风松月却像被烫到般,倏地收回手。
他转身去取药材,背对着她,声音依旧温润如常:\"这批药材三日后可备齐,督主夫人若有空,不妨再来看看。\"
窗外,鎏金铃在风中轻响,像是提醒着他——
她腕间那枚铃铛的主人,从来都不是他。
柳安芷走后,风松月独自站在药柜的阴影里,修长的手指缓缓攥紧了一味药材——朱砂。艳丽的红粉从指缝间簌簌洒落,像极了心头渗出的血。
他望着柳安芷离去的方向,鎏金铃的余音仿佛还萦绕在耳畔。这么多年,他隐于市井,不争不抢,以为自己早已磨平了所有执念。
可今日,她站在晨光里谈起胭脂时眼底的光,却像一把钝刀,生生剖开了他沉寂多年的妄念。
\"少主?\"凡了在门外轻唤,\"您可要用膳?\"
风松月垂眸,慢条斯理地擦净指尖朱砂:\"不急。\"他忽然从暗格取出一封泛黄的信笺,\"先去城南,把这个交给‘燕子’。\"
信笺一角露出半个模糊的印记——青鸾衔枝。
凡了的瞳孔一缩:\"这...这不是...\"
\"告诉燕子。\"风松月温润的嗓音里渗出一丝寒意,\"就说...故人想请宋家两位小公子的生母,回京赏雪。\"
窗外忽起一阵狂风,卷着春日的细雨扑进药堂,风松月清俊的眉眼被光影割裂成两半——
一半仍是济世救人的温雅大夫,另一半...却是当年那个能在谈笑间让仇敌暴毙的\"青鸾公子\"。
他轻轻摩挲着柳安芷方才碰过的珍珠粉盒子,忽然低笑出声:\"宋知渊...\"
\"你以为...只有你会算计?\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