玻璃展柜中的明代龙泉剑毫无征兆地颤动起来,剑身与丝绒衬垫摩擦发出沙沙声响。叶徽的指尖悬在展柜上方三寸处,一缕阳光透过博物馆的落地窗,恰好落在他无名指的第二指节,映出一圈淡金色的光晕。
\"请立即退后!\"安保主管的暴喝在展厅炸响。
五名警卫同时扑来,其中两人的手已经按在电击枪上。叶徽缓缓收回右手,左手却不着痕迹地抚过西装第三颗纽扣——那里藏着针灸用的金针。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把剑,剑格处的云纹正在发生奇异变化,原本黯淡的纹路如同被注入水银,泛起流动的冷光。
日本文化代表团的成员们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呼。佐藤教授手中的相机掉在地上,镜头盖滚出老远。镁光灯的余晕里,叶徽看见剑刃倒映出自己的面容,却在某个瞬间变成了民国时期那张年轻的脸。
\"监控显示展柜未被触碰。\"对讲机里传来技术员颤抖的声音,\"温度上升了0.3度,湿度...\"
博物馆长孙振业小跑着穿过人群,领带歪斜地挂在脖子上。他身后跟着三位穿深色西装的男人,其中一人右耳戴着军用级通讯器。叶徽的瞳孔微微收缩——这是上个月在首长家见过的安全局特工。
\"叶教授只是在进行常规讲解。\"孙馆长擦着额头的汗珠,声音却异常洪亮,显然是在说给某些人听,\"这把永乐年间赐给郑和船队的尚方宝剑,历来就有'夜鸣惊蛟'的记载...\"
剑鸣声突然拔高,如同裂帛。展柜防弹玻璃表面浮现出蛛网状的细纹,某个瞬间叶徽似乎闻到铁锈味——那是1937年南京冬夜的气息,这把剑曾插在他同父异母的兄长胸口。
\"巧合。\"叶徽从内袋取出万宝龙钢笔,银质笔身在灯光下划出冷冽的弧线。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,他已经在左手掌心划开一道两寸长的伤口。
血珠坠向大理石地面时,整把剑突然从展台上弹起半尺,剑尖笔直指向叶徽的心脏位置。防弹玻璃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,裂纹瞬间蔓延至整个展柜。
二十分钟前·军事博物馆三楼
\"这把剑的特别之处在于剑脊的流水纹。\"叶徽的指尖隔着玻璃虚划,阳光在他的睫毛下投出细碎的阴影,\"明代铸剑师称之为'剑脉',就像人体的督脉...\"
京都大学的佐藤教授突然上前半步,圆框眼镜后的眼睛瞪得极大:\"您刚才说的'气淬'工艺,可是指《天工开物》里失传的...\"
叶徽的后背渗出冷汗。他方才情急之下说出的,是民国二十四年苏州剑铺老师傅教他的行话。当时那位满手烫伤的老人说,这套术语从不在书面记载,只传嫡系弟子。
\"《考工记》郑玄注提到过类似概念。\"叶徽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,后腰抵住了展台边缘。某种熟悉的刺痛感从尾椎升起——这是被狙击手锁定时的本能反应。
旋转楼梯的阴影里,穿中山装的中年男子正在平板上快速记录。叶徽假装整理袖口,目光扫过对方露出半截的表链:军委直属特勤处的特制标识,表盘六点位置有肉眼难辨的微型摄像头。
佐藤突然从公文包取出本皮面笔记,翻到某页时手指微微发抖:\"家祖昭和十三年在南京的考察日记里,记载过完全相同的说法!\"他指向一段日文笔记旁的素描,画中人正在淬火池边示范握锤姿势,\"这位叶先生...\"
叶徽的呼吸停滞了一秒。素描里那人侧脸的弧度,与自己前世分毫不差。
\"可能是当时流传到日本的铸剑技术。\"他强自镇定,却听见展台下的恒温系统发出异常嗡鸣。余光里,龙泉剑的吞口处渗出细密水珠——这不符合金属在恒温环境下的物理特性。
中年特工突然抬头,与叶徽的视线在空气中相撞。两人同时看向东南角的消防栓——那里新装的半球形装置根本不是烟雾探测器。
血验·博物馆地下检测室
\"心率128,血压异常波动。\"白大褂摘下听诊器,皱眉看向单向玻璃后的军官们,\"但脏器功能比上次检测提升了17%,这不符合慢性肾衰的病理发展。\"
赵振国将军摩挲着下巴上的疤痕,作战靴碾过地上散落的电线。监控屏幕里,叶徽正用纱布缠裹左手,鲜血却不断从织物里渗出,在检测台上滴出诡异的八卦图形。
\"三号预案。\"赵将军突然命令,\"取93年西藏那批档案来。\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