横店影视城,《大明医圣》片场。
凌晨两点十七分,仿古医馆内仍灯火通明。四十盏镁光灯烤得空气发烫,药炉上的铜壶咕嘟咕嘟冒着热气,蒸得人眼前发晕。叶徽跪坐在蒲团上,指尖捻着一撮晒干的曼陀罗花,缓缓研磨成粉。镜头推近,监视器里他的睫毛微微颤动,汗珠顺着太阳穴滑落,在青石地砖上砸出细小的水痕。
\"卡!\"导演猛地摔了剧本,\"叶徽,你碾药的动作太轻了!麻沸散是剧毒之物,得用狠劲!重来!\"
叶徽没说话,只是缓缓松开药碾。他的指节因长时间用力而泛白,虎口处磨出一道红痕。他抬头,目光扫过片场角落——几个武行兄弟正轮流用冰毛巾敷着肩膀,演药童的小演员蜷在太师椅上昏睡,脸颊烧得通红。
场务小妹战战兢兢地递来保温杯:\"叶老师,您的药......\"
杯中是黑褐色的汤药,泛着人参和黄芪的苦涩。叶徽接过时,瞥见女孩手腕上青紫的淤痕——下午搬道具箱时砸的,剧组甚至没给她买保险。
\"Action!\"
打板声响起,叶徽再度进入状态。这是主角配制麻沸散的关键戏份,他必须展现出医者面对剧毒之物的凝重与决绝。他手腕发力,药碾发出沉闷的碾压声,曼陀罗花的汁液渗出,在石臼里凝成暗绿色的浆液。镜头拉远,他俯身凑近药炉,扇动炭火,烟雾缭绕间,他的眼神锐利如刀。
\"卡!\"导演再次暴怒,\"烟雾不够!场务呢?再加干冰!\"
执行制片冲过来,指着缩在角落的场务组破口大骂:\"耽误了进度,你们全给我滚蛋!\"
叶徽放下药碾,站起身。他的戏服内衬早已被汗水浸透,黏在后背上,冰凉刺骨。他走到小演员身边,掌心贴上孩子的额头——滚烫。
\"导演,\"他开口,声音不大,却让整个片场瞬间安静,\"孩子发烧了,这场戏明天再拍。\"
制片主任冷笑一声:\"明天?投资方后天就要看粗剪!耽搁一天,损失你赔?\"他扬手砸了茶盏,瓷片飞溅,\"不过是个戏子,真当自己是什么大人物了?\"
叶徽没动。他低头看了看地上的碎瓷,又抬头看向制片主任鼓胀的公文包——里面塞着厚厚的现金,隐约露出某经纪公司的logo。
\"我是戏子,\"他缓缓说道,指尖敲了敲铜药秤,\"但您似乎忘了,这部戏叫《大明医圣》。\"他顿了顿,\"太医院规第三条,凡遇疫病伤残,医者有权停诊封堂。\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