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九霄的弑神枪突然调转方向。他想起寒山覆灭那日,同窗们突然发狂自相残杀的画面,通幽瞳不受控制地窥见真相——那些学子体内,都藏着谢明远种下的文气蛊!
\"师父……\"枪尖抵住谢明远咽喉,\"葬剑崖那夜你救我,也是为了养蛊?\"
暴雨突然变成血雨。谢怀舟在雨中张开双臂,所有儒冠腾空飞起,冠冕下的阴影里爬出三百个无面书生,他们手握刻刀,正在将自己的脸雕成谢明远的模样!
地宫最深处的殉葬坑里,苏璃找到了被铁链贯穿琵琶骨的青衫男子。
他的四肢被鼎文锁链钉在石壁上,面前摊着本泛黄的《天机密录》,页脚处粘着片焦黑的狐尾毛。当洛清雪的龙魂锁斩断锁链时,男子忽然睁眼,瞳孔中跳动着与红袖同源的狐火。
\"快走……幽冥阵要开了……\"他扯开衣襟,心口处赫然是初代阁主留下的掌印,\"谢明远当年私放的重犯不止一人……我们三百儒生都是……\"
地面突然塌陷,露出下方沸腾的青铜池。池中漂浮着无数残破的儒冠,每顶冠冕都在吞吐黑气。谢怀舟的声音从池底传来:\"父亲可知,您最得意的弟子陆九霄,为何能觉醒通幽瞳?\"
池面突然浮现寒山书院授业场景。画面中的谢明远正将某种蛊虫植入昏睡的陆九霄眉心,而窗外闪过的红袖虚影,竟在偷偷篡改蛊虫纹路!
\"因为我在他灵台种的根本不是天机蛊……\"谢怀舟的半张脸浮出青铜液,\"是剥了三百儒生的文骨,炼成的夺舍鼎片!\"
陆九霄突然头痛欲裂。弑神枪坠地的瞬间,他看见自己跪在剑冢深处,手中握着沾血的刻刀,正将挚友周子安的文骨一寸寸雕成鼎片——而那个本该死在无头将军案里的少年,此刻正在他识海中惨叫!
寅时的梆子声染着血腥气,谢明远的白发寸寸成灰。
他跪在青铜池边,用残存的墨斗线勾画阵纹。每道纹路亮起,就有个无面书生跳入池中,当第三百个书生化作青铜汁时,池面突然凝结成镜——镜中映出的不是倒影,而是被铁链锁在幽冥深处的初代阁主!
\"原来你私放重犯……是为凑足开启幽冥的祭品……\"三皇子手中的心脏突然爆裂,血雨中伸出无数鬼手,\"可惜这局棋,终究是朕……\"
他的狂笑戛然而止。谢怀舟的残躯突然抱住三皇子,心口鼎片绽放青光:\"父亲,您教我的最后一课——\"鼎片上的\"儒\"字突然倒转,化作森森鬼纹,\"叫同归于尽。\"
地宫在轰鸣中坍塌。陆九霄拽着昏死的谢明远冲出墓道时,最后瞥见青铜池里的画面——红袖的残魂抱着个婴孩,正将半截狐尾按进初代阁主的天灵盖。
皇陵外,暴雨不知何时停了。晨光中跪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,他手中紧握的断剑上,刻着陆九霄再熟悉不过的寒山剑纹——正是本该葬身龙渊劫火的挚友周子安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