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原实在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,“老丈,您这都开山立柜了,连‘瓢把子’和‘草鞋’都不懂?”
眼见自老贼头而下,前面这十几人都是面带惶恐,李原收起笑意正色道:“老丈,你们这‘打秋风’的买卖做的不地道。”
“按规矩,得先‘踩盘子’,再‘放线’,最后确定不是‘合字并肩字’,那才‘亮青子’……”
“踩——踩盘子?”老贼头身后的老妇怯生生插话,“俺们家盘子都让差老爷砸了,没盘子踩啊。”
李原还想逗这些人,刘千斤到底厚道,推了他一把,转头对那老妇解释,“婶子,踩盘子是说先打探消息。”
“哦……”老妇恍然大悟,“那‘放线’不是说要织布?俺们家织机也让差老爷搬走了……”
李原以手扶额,也不忍心再逗他们,于是也哭笑不得的解释,“婶子,放线是派人盯梢的意思。”
“盯梢?”老贼头终于有句能听懂的了,不由得激动起来,“对对对,俺们村王寡妇家的狗可会盯梢了,见着生人就叫……”
李原闻言笑得差点趴地上,“老丈,您这开山立柜的买卖,连条‘看家犬’都没有,就敢出来‘打秋风’?”
老贼头讪讪地搓着手,“俺、俺们就是饿得慌……”
刘千斤叹了口气,从骡子背上解下个布袋子,“老丈,这里有些干粮,您拿去分了吧。这‘打秋风’的买卖,还是别做了。”
李原也笑着劝,“按规矩,开山立柜得先拜山头,再立香堂,最后还得推举瓢把子坐镇……”
随着他的解释,老贼头和那些汉子才终于明白,原来干山贼也不是那么简单,猫有猫道,狗有狗道。
各人各法,各庙各菩萨!
老贼头上前接过布袋子,见里面有数十张麦饼,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,“这位爷,您说的这些,俺、俺都记不住。你们是好人,好人呐!”
经过这么一出,双方都放下了戒备。
那些汉子、妇人也慢慢凑了上来。
别说李原和刘千斤两人,就连十五岁的刘聪也早看出来了,这些家伙哪里是什么山贼,明明就是些普通民户!
也甭抢劫了,商队都给吃的了!
当下老贼头招呼那些汉子、妇人放下锄头、镰刀、铲子、马鞭子、擀面杖等物,每人都分了个饼子大嚼起来。
商队今日走了三十多里路,正好也有些累了,李原便吩咐原地埋锅造饭歇息起来。
不多时,商队做好了饭食、羹汤,在刘千斤的吩咐下,也分给了老贼头这伙人一些。
吃饱喝足了,双方领头人相互一聊,这才知道了他们一伙人的来历,听得商队众人感叹不已,纷纷喝骂起来。
“这些天杀的,兀的不气杀人也!”李原听得吹胡子瞪眼,恨的直拍大腿。
王洪也是眼睛红了起来,“直娘贼!官府中人就没一个好饼!那些乡绅更该死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