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攥紧拳头,指节泛白,\"我想给妙妙和小杰更好的生活,下海虽然有风险,但总比困在厂里等死强。\"
蝉鸣声在树梢此起彼伏,院角的夜来香开得正好。
胡好国的话像颗种子,在静谧的夜里悄然生根,等待破土而出的时刻。
宋小草攥着蒲扇的手青筋暴起,竹篾在她掌心发出细微的吱呀声。
\"别说了,我不同意!好好在厂子里干,孩子吃奶要钱,你们拿什么过活?\"
她的声音带着颤抖,晚风卷着槐花瓣掠过她鬓角的白发,仿佛连月光都在为这场争执屏息。
\"我同意。\"
清冷的声音如月光坠入深潭,惊起涟漪。
胡好月起身时带起一阵香风,她的白裙在夜风中舒展,宛如一朵突然绽放的昙花。
众人的目光像磁石般被她吸引,只见她眉眼间凝着坚定,那抹笑意却似带着穿透时光的力量:\"大哥,去做你想做的吧!\"
宋小草望着女儿挺拔的身影,喉间的反对化作一声叹息。
好月的神秘力量是感知到了什么吗?
罗有谅轻轻晃着怀中的孩子,月光在婴儿粉扑扑的脸颊上流淌:\"想好了?\"
他的声音裹着笑意,却藏着深深寓意。
胡好国重重点头,目光落在关妙妙身上,她抱着孩子,嘴角扬起温柔而坚毅的弧度。
\"好国哥,安心去吧,等孩子大些,我去武馆当师傅,一个月三十多块,够家用的。\"
胡好国喉咙发紧,看着关妙妙眼里闪烁的信任,突然有了转身的冲动。
可就在这时,宋小草的声音再次响起:\"想去就去吧!孩子我带,但每月得给生活费,吃白食可不行!\"
她别过脸,不愿让人看见泛红的眼眶,苍老的背影却挺得笔直,像棵倔强的老树。
夜风掠过四合院的飞檐,将一家人的身影投在斑驳的砖墙上。
胡好国环住妻儿的手臂微微发颤,他不知道,前方的道路好不好,但是他要破局勇气的去闯一闯。
蝉鸣撕开八月的烈日,胡好国捏着皱巴巴的离职证明,在机械厂锈迹斑斑的铁门前驻足。
掌心买工作的800块钱被汗水浸得发软,混着机油味的风卷过他洗得发白的工装裤脚,远处车间传来熟悉的轰鸣声,恍若昨日。
“大哥,别忘记了你的承诺,可别让我失望啊!”
罗有谅临走时的低语还在耳畔回响,带着隐晦还有期待。
胡好国望着厂区内高耸的烟囱,那里曾吞吐过他一年多的清晨与黄昏。
青砖墙上用红漆刷的标语早已褪色,\"爱岗敬业\"四个字在日光下泛着斑驳的白,像极了他即将告别的岁月。
铁门开合的吱呀声惊飞了檐下的麻雀,胡好国深吸一口气。
他转身的刹那,阳光正巧掠过\"国营红星机械厂\"的牌匾,鎏金大字在热浪中微微扭曲,如同即将被改写的命运。
这一眼望过去,厂房的轮廓逐渐模糊成剪影,门卫老张坐在树荫下打盹,竹椅摇晃的节奏很有规律。
胡好国抬脚跨出门槛,鞋底碾碎地上的煤渣,身后传来铁门重重合拢的闷响。
蝉鸣更烈了,他握紧手中的钱,在蒸腾的暑气里留下远去的背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