医生的话像悬着的巨石终于落地,他却仍心有余悸,直到看见胡好月苍白的脸从推车上露出来。
\"好月!\"
宋小草扑到床边,眼泪簌簌掉在女儿手背上。
护士的叮嘱道:“孕妇家属,保持安静,医院里可别吵到别的病人,对了,得打两天盐水,去交钱吧!”
罗有谅机械地重复着\"好、好\",攥着缴费单的手指被汗水浸得发皱。
深夜的病房里,输液管在月光下泛着冷光。
罗有谅坐在铁椅子上,目不转睛盯着胡好月起伏的胸口。
她睫毛轻颤,他便立刻起身探看。
盐水瓶快见底,他比护士更早发现。
晨曦爬上窗台时,他通红的眼眶里布满血丝,下颌冒出青色胡茬。
宋小草掀开病房门帘,粥香混着晨光涌进来。
\"有谅,去歇会儿吧。\"
她按住罗有谅欲起的肩膀,\"你爹杀了只老母鸡煨汤,给你补身子的。\"
“谢谢娘!”他声音沙哑。
牵着胡好月的手,轻声说道:“娘,你看着好月,我等会就回来。”
罗有谅眼眶猩红,整个人神色冰冷的走出了医院。
他先去银行请了半个月假,随后去铺子买了一些山楂片,回家换了一套衣服。
重新站在医院走廊,听见病房里传来胡好月微弱的\"有谅哥\",紧绷的脊背才终于松懈下来。
“好月,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?”
“有谅哥,我想上厕所,快来扶我去厕所。”
宋小草这会儿去打热水了,没看到人,胡安全在医院外看别人下象棋有些入迷,是一个靠不住的。
“行,慢点。”
罗有谅看着她手上插着的针管,心里一阵心疼,难受得很。
罗有谅半躬着身子,掌心稳稳托住胡好月的后腰,目光始终紧锁着她苍白的侧脸。
消毒水气味浓烈的走廊里,他能清晰感受到她每一次细微的颤抖。
推开厕所单间时,金属门轴发出吱呀声响,混着胡好月虚弱的喘息,在狭小空间里回荡。
\"小心些。\"
他蹲下身时膝盖硌得生疼,却顾不上自己,指尖轻轻勾住裤腰,动作比拆炸药引线还要谨慎。
温热的气息扫过胡好月泛红的耳尖,\"有我在。\"
等她结束,他又仔细将衣裤整理平整,才搀扶着人慢慢起身。
\"真晦气!\"
冷笑声从身后炸开,穿工装的男人抱着膀子嗤笑,\"大老爷们干这种腌臜事,也不嫌丢人!\"
罗有谅脊背挺直,喉结滚动着,正要开口,轮椅轱辘声突然由远及近。
\"借过。\"
熟悉的嗓音让罗有谅警惕了起来。
他猛地转身,将胡好月严严实实护在身后,后背紧贴着墙壁。
轮椅碾过瓷砖的声响停在半步之外,他看见胡桥生打着石膏的右腿悬空晃荡,膝盖上的纱布渗着暗红血迹。
胡桥生苍白的脸被阴影笼罩,枯瘦的手指攥着轮椅扶手。
胡桥生并没有注意到二人,他坐在轮椅上,脚打着石膏,心情并不怎么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