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同志,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?”
问着拉过过一把藤椅,椅面的藤条已经磨得发亮,几处断裂的缝隙里卡着细碎的纸屑。
“我是新来的员工,是来报到的。” 话一说完,罗有谅坐在藤椅上,藤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。
“哎呀!新来的同志啊?那你等等,我算完这笔账就来给你登记入职。”
“可以,你先忙吧!”
罗友谅带着一丝淡笑。
他瞥见萧阳手边摊开的账本,泛黄的纸页上密密麻麻爬满毛笔字,红蓝批注如蛛网般交错。
算盘珠子在指间拨得飞快,算珠碰撞声混着窗外的车铃声,在空旷的大厅里荡出悠长的回响。
整座银行不过三间通敞的大堂,水泥墙面刷着半人高的绿漆,顶部石灰剥落处裸露出红砖。
柜台由原木拼接而成,铁栅栏上锈迹斑斑,抽屉开合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。
角落立着台老式保险柜,黄铜把手被磨得发亮,表面刻着模糊的西洋花纹。
罗有谅注意到墙上贴着的标语,红漆写的“为人民服务”几个大字在剥落的墙皮间显得格外刺眼。
“终于忙完了。”
萧阳揉捏着酸胀的后颈,关节发出细微的脆响。
老式挂钟的铜摆来回摇晃,在墙面投下斑驳的暗影。
他从抽屉深处摸出红泥印章,盒盖内侧残留的印泥已经干裂,泛起暗红的裂纹。
入职表边角微微卷起,纸面因反复翻阅留下了细密的褶皱。
“同志,不好意思啊!”
他将表格和蘸满朱砂的印章推过去,指尖沾着的墨渍在纸角洇出灰黑的痕迹,“填完了盖一个章就可以了,对了,明天正式上班。”
罗有谅垂眸填表的模样让他莫名有些熟悉,握笔的姿势、低垂的眉骨,想来想去就是想不到哪里见过。
“嗯!我知道了,谢谢。”
罗有谅抬头时露出礼貌的微笑。
“不用,以后大家都是同志嘛!”
萧阳强压下心头好奇的疑惑,接过填好的表格。
红泥印章落下的瞬间,朱砂的腥甜混着纸张的霉味钻进鼻腔。
他收好表,放入抽屉,告诉罗有谅上班的时间还有下班的时间,包括行长还有一些同事。
罗有谅可解完毕,就打算离开,刚跨出银行门槛,他抬眼就撞进白笑笑僵直的身影里。
少女素白连衣裙在风里轻颤,发间蝴蝶结随着剧烈起伏的肩头微微歪斜,白皮鞋尖不安地蹭着地面的水泥缝。
\"你......\"
白笑笑喉间溢出破碎的音节,眼尾迅速漫上薄红。
她踉跄着后退半步,后背抵上银行斑驳的绿漆墙,指尖无意识抠着墙面剥落的石灰。
睫毛剧烈颤抖间,惊恐与不可置信在眼底翻涌,内心更是惊涛骇浪。
不,不可能的,他应该死在大西北,她说怎么一月没传来他的死讯,没想到他居然还活着。